乔哲和林毅通完电话后,本打算去审问杨若烟,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天边的云彩火红一片,这让乔哲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应该早已经到达潮州城,可迟迟没有给自己回电话,想到这儿,乔哲心中不安起来,理智告诉他,她也许只是在生上午的气,现在时间紧迫,盘算着还是回头再联系她吧。
乔哲快步走向关押犯人的地方,走到半路发现自己已经心神不宁了,完全没办法将这件事抛掷脑后,最终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电话接通,夏烨抢先说了一串没头没尾的话,直到那句沉经理才让他醍醐灌顶,是沉珹!
挂断电话后,乔哲掉头跑向警局,途中回忆夏烨话中的重点:危险——Elake——离家出走——牵连——沉经理
乔哲一把推开信息技术组办公室的门,将手机放到吴苑杰桌前:“帮我定位这个号码!”
信息组的人在办公桌前面面相觑,看着乔哲着急的样子,心中疑惑什么事儿能把他急成这样,门都忘记敲了,平时的高冷哪去了。
信息组组长吴苑杰抬眼看了眼乔哲,才低头看向桌子上的手机,边将号码输进电脑边说:“谁的号码?你不去追沉珹吗?”
“沉珹叫人绑了人质,这是人质的手机号。”
吴苑杰劈里啪啦快速的敲击键盘,意思到了事情的严重。
在吴苑杰搜查间,乔哲将手机拿走拨出电话,下达命令:“郭队,现在立刻调两队人去东湖公寓,守住前后大门,沉珹的人在那儿绑架了一个女孩儿,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六九,长发至肩膀下方十厘米左右,长相...”乔哲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憋了一秒又说:“很漂亮。”
挂掉电话,乔哲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今天工作量太少了吗?”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劈里啪啦的键盘声。
“查到了,东湖公寓,九栋二号楼,大致位置在七层到十层之间。”
“带上你的电脑,跟我走一趟。”说完乔哲便夺门而出。
吴苑杰手忙脚乱的拿起旁边的笔记本,一路跑着跟了过去。
乔哲跑向停车场,启动越野车,待吴苑杰上车后,倒挡,油门,又迅速刹车,周围想起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
车子还未停稳,乔哲便再次换挡,猛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车子迅速以最大的马力冲了出去。
“我还没系安全带哥——”吴苑杰话未说完,便被车子的速度吓得闭了嘴。
“把警灯挂上去。”
吴苑杰一边死死的抱住怀中的笔记本,一边伸手打开前方的储物屉,从中拿出警灯打开,然后伸出一只胳膊将其放至车顶。
“打电话给郭队,联系物业去九栋二号楼等着。”
给郭队打完电话,吴苑杰打开电脑,随时观测着手机的位置。
“位置动了!在下楼!”
乔哲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缩紧,心中祈祷慢一些,再等等我......
过了一会儿,“信号没了!”吴苑杰失望的说。
此时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从警局开往东湖公寓,需要途径市中心,路上堵的水泄不通,乔哲的越野车一路上警铃大作,从绿色通道一路疾驰,饶是这样,依然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郭队前脚刚叫来了物业管理,乔哲便到了。
待物业打开玻璃大门,进去后乔哲看到墙边的一个刀片,信号是在地下室消失的,他走进一旁的楼梯道,地下散落着一张广告纸,上面Elake的字样赫然在目。
她被发现了。
他还是晚了一步。
乔哲安排郭队和吴苑杰,“去小区监控中心查监控记录,拿到录像直接发给我。”
乔哲一个人开着车离去,原路返回,必须从杨若烟嘴里撬出点什么。
回到警局,审讯室中杨若烟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无视着前面的警官。
不一会儿,那名警官从审讯室走出,无奈的看着乔哲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乔哲拍拍他的肩膀,开门走进去。
坐到椅子上后,乔哲并不着急开口审讯,而是另辟蹊径提了另外一个人:“你知道沉婉的吧,她就在潮州城。”
杨若烟听到熟悉的名字,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思考着什么,待过了几秒,忍不住抬头开口:“怎么?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乔哲哼笑一声,继续说:“你知道的,沉珹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沉婉,你真的觉得她已经死了吗?还是说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杨若烟死死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也不想干什么,帮你设想一下,你觉得沉珹要是找到她,他是会先带着沉婉离开这里呢?”顿了一下他又用低沉着声音继续反问:“还是先救你出去?”
杨若烟表情逐渐狰狞,双手颤抖,大叫道:“沉婉不可能活着!”
乔哲态度坦然,继续补充:“沉婉说她已经原谅沉珹了,只要沉珹不再贩毒...她当年的死亡报告是我做的,若不是当年帮沉婉做了这一纸证明,沉珹又何必这些年来一直与我过不去。”
“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不可能抛弃我的,不可能的....”杨若烟喃喃自语。
乔哲给出致命一击,向她吼道:“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爱你吗?他跟沉婉孩子都有了,要不要看看他儿子有多可爱?”
杨若烟歇斯底里地尖叫:“不可能!他是爱我的!他怎么可能跟沉婉有孩子,她是他姐姐啊!你在骗我!”
乔哲拿出手机,打开一张图片向她展示,一个短发的女人,和他长的是如此的相像,图片上的女人抱着一个叁岁的男孩,男孩的眉目之间跟沉珹有着几分相似。
杨若烟怂着肩膀抽泣,不敢再看第二眼。
乔哲抛出最后的橄榄枝:“你如果配合,我可以帮你申请减刑,可你要还是执迷不悟,按现在的情况,即刻就能申请死刑执行,不仅等不到沉珹来救你,就连他会不会来你都不会知道。”
等乔哲审问完,一同出来的记录员立刻投来佩服的目光,对审讯时的气氛以及对方的心理的承受力把握的实在是太好了!
林毅也刚从医院回来,他去审讯了潘修为,此刻等待着乔哲从审讯室中出来。
待乔哲出来,立刻上前汇报:“查到了,潘修为老婆的账上在去年突然多出了一笔巨款,钱的源头来自一个国外的匿名账户,这笔钱一说出来,他就全招了,去年他儿子在首港的赌场赌了一票大的,结果输了,赌场那边不放人,有人打电话给潘修为叫他拿钱去赎人,是沉珹给了他一笔钱,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做沉珹的卧底。”
“所以沉珹是他放走的?”乔哲问。
林毅点点头,“沉珹被抓之后和外面的沟通,都是他来传达的消息,还有,他还告诉沉珹,之前在首港你报警那晚,有个女孩跟你在一起,那天他也去了现场。”
乔哲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果然是这样,夏烨已经被沉珹的人带走了,人现在应该是在黎海大厦,刚刚杨若烟把她知道的都说了,黎海大厦里有制毒的地方,接近楼顶的几层被改成了温室,用来种罂粟花。”
“黎海大厦不是商业楼吗?”林毅吃惊的问。
乔哲点了点头,又问:“你还记得那天在赌场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穿运动服的女人,杨若烟说她是买家,还说她看到我们抓到她了。”
“没见到过啊,当时所有在赌场的人都排查过了。”
“去查一遍放走的女性都是哪些人,逐个排查一遍。”
“好。”
“你先去帮我接一个人,地址待会儿发给你,接完她去黎海大厦找我,我现在就去黎海大厦,沉珹沉不住气的。”
这么多年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何明生看着夏烨的眼睛,俯身在她耳边说:“老老实实跟我走,别再动别的脑筋,你要是敢叫,我就用乙醚,夏小姐应该不希望自己的身体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陌生男人带走吧?”
夏烨抖如筛糠般向他点头。
何明生重新掏出手机拨出去,“九栋二号楼。”
接着何明生将她的手机拿出,取出电话卡,一折两半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中。
从楼梯间下至地下停车场,夏烨安静的跟着他坐上白色箱车,上车后眼睛被何明生用黑色布条蒙住。
黎海大厦,位于市中心商业区最繁华的地带,通体覆盖着玻璃,正映照着西方天际线仅剩的几缕残阳。
白色箱车开进黎海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叁人进入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夏烨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眼前一片漆黑,就连早晨涂上的唇釉都难以掩盖她心中的慌张。
何明生带着夏烨走出电梯,接着他解开了夏烨眼前的黑色布条。
夏烨不太适应地眨了眨双眼,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显得格外的诡异,墙上挂着几幅吊诡的画作。
何明生领着夏烨到走廊尽头,打开房门,夏烨主动走进去,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一排排的玻璃柜子摆在墙边,柜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容器,就像是大学课程中科学研究的实验室。
夏烨疑惑地看向何明生,貌似已经适应了陌生带来的恐惧。
何明生走到一个柜前,拉开柜门从中拿出一个玻璃瓶,接着拿出一个极细的注射器,俨然一副医生的模样,手法专业。
夏烨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准备给她注射什么不明液体,见他一直不作声,准备将针头插进玻璃瓶,夏烨出口打断他的动作:“喂?这什么东西?”
何明生将手里的玻璃瓶转了一圈,将上面贴的名称展示给夏烨,只见上面贴着——Skeletal?Muscular?Relaxants
“你给我注射肌松剂做什么?”
“可以让你暂时失去力气啊。”
夏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吗,可嘴上却乞求“我都答应你了,我会老老实实的,不是说就问几句话吗?”
何明生将针头插进玻璃瓶中吸取,夏烨眼看瓶中的液体逐渐减少。
她低声哀求:“不注射这玩意儿行吗?我保证听话。”
针管夹在何明生的食指与中指间,他一手捏住夏烨的手腕,另一只手着棉球轻轻地擦在夏烨手背薄薄的皮肤上,不忘劝诫她:“这栋楼到处都是摄像头,听话不会死得那么快。”
何明生看着逐渐显现的青色血管,就在针头要扎进皮肤时,夏烨轻声啜泣,何明生闻声停顿下来,抬眼看向又是满眼泪水的她。
今天第一天见面,她已经在自己面前落了两次泪。
何明生轻笑,毫不犹豫地将细细的针头扎了下去,夏烨很快四肢无力,一只胳膊倔强的扶着桌子,刚刚还是副可怜巴巴的眼神,这会儿转为了怨恨。
夏烨将脸扭向一边,不想和他对视,嘴上维持着倔强:“我怕疼行不行!”卖乖不一定能改变什么,可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一定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知道她是装的。
在她快要滑落时,何明生及时搀住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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