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会客峰鹤唳亭。
苗从殊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抬头便见亭中背对着他的徐负雪。
徐负雪背影高大却有些瘦削,尤其一身月白色宽袍大袖,巴掌大的腰带又勒出劲瘦的腰,便觉长身玉立、飘然出尘。
单靠一个挺直的背影便可窥见其风华。假以时日,徐负雪必定会成长为与灯栖枝之流并列的风流人物。
徐负雪听到动静便转身,邀请苗从殊坐下。
“我们有半年没见了。”徐负雪一边说一边执起石桌上的酒壶倒小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苗从殊面前。“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
苗从殊:“准确点来说是六个月又十一天没见面。”他喝完杯中酒,品尝后评价:“好酒。”
闻言,徐负雪愣怔片刻,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里,苗从殊付出更多、用情更深。现在又听他准确说出自分别后没有见面的日子,心生愧疚的同时也有些不耐烦。
“你是为了我才到太玄宗?”
“我本意是蹭吃蹭喝。”
徐负雪看着他半晌,忽地拿出一个荷包形状的芥子说:“当初是我做错,我不该以为自己能用爱情来报答你的恩情。这里面都是一些灵器,全都给你。我不知道你怎么成为修士,但散修不容易,这些灵器能在关键时刻保你性命。”
苗从殊接过芥子,神识探进去察看,发现里面竟还有好几件上品灵器。
可见徐负雪还算大方。
“你特意在深夜约我到人烟稀少的亭子,应该不只是补偿我……有什么要求一并说。”
徐负雪低声:“别对外说当初是你救我……锦程他是凡人,他身上还有病,他需要我爹替他洗髓换灵根才能好。”
“阿殊,我求你。”
苗从殊放下酒杯,起身低头睨着徐负雪:“我养你十三年,护你一路平安长大,你只有两次求我。两次都是为了温锦程。”
他有些心烦。
虽对徐负雪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好歹是他曾付出心血养了十几年的,就是条狗都有感情。
结果这头白眼狼处处为了心头肉不惜抹除他曾对他好的所有痕迹,多少有点被辜负的不爽。
“行,东西我收下。以后我们没任何不正当关系。”苗从殊执起酒壶:“酒是好酒,不介意的话我拿走了。”
“阿殊,”徐负雪喊住他:“谢谢。”
苗从殊头也不回的下山离开鹤唳亭,徐负雪目送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堪堪回神。
高山寒风卷起徐负雪的长发和宽松的外袍长衫,他衣袖一挥,桌上剩下的两个杯子顿时消失。
接着身形一闪,人也消失在原地。
鹤唳亭半山腰处,两个巡山的外门弟子见到走下来的苗从殊,过了一会又见夜空闪过流光。他们一眼就认出那道流光是徐负雪的剑意,当即好奇他怎么半夜出现在外峰鹤唳亭。
外门弟子甲:“我记得那个青衣散修,他是徐师叔的前任!”
外门弟子乙:“就是那个死缠烂打的散修?”他深感震惊:“他和徐师叔怎会半夜出现在鹤唳亭?该不会——”
两个外门弟子对视,从彼此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他夜半幽会企图勾引徐师叔!!”
..
苗从殊回房后将徐负雪送给他的芥子扔给武要离:“你人脉广,定个好价钱帮我卖出去。”
武要离巡看芥子里的东西,不由惊道:“都是灵器。最次也是中品灵器,还有好几件上品灵器,你真要全卖了?上品灵器对散修来说有价无市,你确定?”
苗从殊:“徐负雪给的封口费。再说上品灵器到我一散修手里有害无益。”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芥子空间里的上品灵器数不胜数,许多灵器蒙尘了他都不记得是谁送的。
武要离正色道:“我保证给你卖出个好价钱。”
苗从殊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的说:“谢了。”
言罢他眼一闭、床一躺就迅速睡着了。
武要离有时候都敬佩他这说睡就睡的速度,如是想着,他便就地打坐冥思。
好歹是至纯灵根的少年天才,伴以勤奋修炼也是自然的条件。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苗从殊再睁开眼时已经天亮,而武要离不在房间里。
苗从殊简单洗漱一番后离开厢房出乾院,乾院占地颇广,亭台楼阁玲珑别致而院内桃红柳绿,可谓风景如画。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苗从殊突然听到一阵喧闹由远及近。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那个不要脸四处勾引徐师弟的狐狸精在哪?”
“景师兄您消消气,犯不着为一个没皮没脸的散修动怒。大不了把他赶出太玄宗!”
“不行!我非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别成天惦记别人的道侣。他简直不要脸!”
苗从殊一听立刻上头,直接让开道路就等着他们过来然后混进队伍去看热闹。
“锦程身子骨不好又无依无靠,我不护着他谁护他?”走最前头灿若朝阳的少年话音一转:“那个勾引徐师弟的散修住哪?”
温锦程?
勾引徐负雪的散修?
苗从殊直觉不妙。
“他叫什么?”
“听说叫苗从殊,和万法道门的武真君住一起。”
“好啊,一边勾搭徐师弟,一边还跟万法道门的坑货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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