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江晚楼却浑然没听到似的,亲完后,直起身来躺回床上,斜着眼看云缚的脸。
看他跪在那里, 神色剧变, 脸色也是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就是没有红。
江晚楼看着,不禁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被心上人亲, 再愣的木头桩子, 也该有点害羞的表示吧,像脸红那种是最普通的了, 怎的云缚完全没脸红?
难道还真像他刚才说的,他喜欢的是江姑娘,而不是他这个江岛主?
江晚楼摸了摸下巴,想要不下回换上裙子再亲他,保管能让他从脸红到脚脖子。
然后就听云缚答:“恶心。”
江晚楼听了,刚要说些什么,就注意到他拳头紧握,仿佛在按捺着什么。
要说江晚楼对云缚了解还算深刻,瞥见这么一点细节后,他目光一转,看向云缚的眼睛。
便是这一看,他看出什么来,笑了。
笑得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他吃准了云缚对他的感情——
是对他这个人。
而不是单纯地对江姑娘抑或是江岛主。
于是道:“你说谎。你明明很喜欢。”
云缚陡的抬头:“我没……”
话没说完,就被江晚楼截断:“你骗不过我的。”
江岛主半躺在床上,一头乌发散乱,神容慵懒,就连斜垂的露出少许锁骨的衣襟,也彰显出主人此刻的懒散。因着位置,他斜睨着云缚的眼神看起来很是有些高高在上,云缚甚至还在其中看出点疑似洋洋自得的东西。
云缚眸光渐渐变得晦暗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
他想,这个人总是自以为能掌控一切,肆意玩弄人心,谁都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而他更甚。
恨到深处,他真的无时不刻都在想要怎么才能杀了这个人。
于是他真的付诸了实际行动。
奈何出于江晚楼的算计,也出于他自己的心软,他没能杀了这个人,败得惨烈,以致于落到如今这么个只能任由江晚楼羞辱的地步,是他自己无能,也是他自己愚笨。
如若他在下手之前,不要被那些莫须有的兴奋和自信冲昏头脑,他是不是就能看穿江晚楼的计划,会继续和他粉饰太平下去,而不是被迫面对这样的场景?
尽管此前他曾遭受过许多耻辱,但从没有哪一次,是能像这次这么让他难以承受的。
云缚越是想下去,眸光便越是晦涩。
江晚楼也没在意他情绪上的变化,就那么看着他,然后轻而易举地揭穿他的伪装:“你知道你每次看到我穿裙子,你眼神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的?”
“可怜可爱,既兴奋又委屈,像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兔子。”江晚楼自顾自回忆着,完全无视了云缚瞬间变得复杂的表情,“那兔子贪嘴,看到什么都想吃,但唯独最喜欢一样,那就是肉。”
兔子是公认的食草动物,只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吃肉。
江晚楼少时就已经有了未来邪尊的雏形,兔子这种,他就是养着玩儿,哪里会真的去找人请教该如何正确饲养兔子。
因此别人喂兔子,都是喂草喂萝卜,唯独江晚楼,起初喂了点草,转而喂树叶水果皮,连人吃的食物都被他喂了不少。幸而兔子贪嘴,从不挑食,他喂什么,它就吃什么,小半个月下来,兔子被他养得还算胖,圆嘟嘟白滚滚一团,瞧着就让人喜欢得紧。
直到后来的一天,江晚楼吃过饭,剩的菜没吃完,他挑挑拣拣,挑出点肉喂给了兔子。
他本以为兔子闻闻就算,却见兔子张嘴吞了肉,三瓣嘴儿一嚼一嚼吃得特别欢,吃完了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想向他要更多的肉。他觉得有趣,从那之后开始天天喂肉,顿顿都不落。
鸭肉鱼肉,鸡肉猪肉,凡是江晚楼能吃到的,必定都会喂兔子几口。时间一长,兔子生了病,他不会治病,就把兔子丢给大夫,治好了才接回家。
经了一场差点要了命的重病,兔子似乎也长了记性,喂它肉它不吃,连闻都不闻,只勤勤恳恳地埋头吃草。江晚楼如果硬把肉喂进它嘴里,它会吐出来,然后把屁股对准他,死活不肯吃。
然而,等江晚楼把肉拿走了,兔子会悄悄转头看他。每当这个时候,兔子的眼神就特别惹人怜爱,和眼下云缚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你放心,那兔子早死了,你比兔子可爱多了。”
江晚楼这时又从床上起来,微微俯身伸手挑了云缚的下巴,极轻柔地揉了揉刚被自己亲过的地方:“我不过亲你一下,你就这么喜欢。你说我要是上你呢,你会不会喜欢得要哭了?”
云缚不说话。
他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冷得可怕。
于是江晚楼瞧了他一会儿,忽而一甩手,将他整个人甩到地上去。
“狗东西。”江晚楼垂着眼看跪伏在地上的人,语气平平,没有一丝波动,“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老实跪着,我什么时候高兴了,你什么时候再起来吧。”
云缚仍旧不说话。
他伏在地上缓了缓,好容易眼前能看清了,他咽下涌到喉头的血,旋即便恢复了先前的跪姿,头颅微低,教人再看不清他的神情。
殿外一直在做无用功的众人见状,心中徒生一股悲凉。
江晚楼分明身受重伤,连走路都难,可副手还是被他压制得死死的,他们想进去把副手救出来都是无门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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