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看着周楚楚双眸透出的杀气,就猜到了她口中所指究竟是何物品。
当日顾氏夫妇还住在齐王府时,曾在这里留下过一幅双鹭齐飞的水墨画。那是顾进筹极其心爱的画作,那一日匆忙,他们来不及取画。
如今那画原封不动地挂在那房里,周楚楚心里清楚,只要是顾进筹所心爱的,那必然是薛清会在意的。
……
阴云密布的赵府内阁,薛清正悠哉乐哉地倚在栏边饮茶。外头禁军巡回聒噪,她却是难得的舒爽。
周楚楚,是你该死。
当日狠心逐府,连自己身虚体弱的夫君都不曾放过。这也就罢了,还装模作样地送来五十两银子。难道自己荣冠京都的薛姓,靠五十两就能平白打发?
还是说,在周楚楚心里,自己和夫君就只值五十两银子?!
薛清一想到这个,胸腔里的怒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她自认是个漂泊无依的贱骨,却只有顾进筹一人可以任她贪恋。薛清可以容忍周楚楚对自己在文渊阁呼来喝去,却不能容忍她对自己的夫君也如此轻视!
不过一切都好了……
一切都好了……
如今她巧设连环计,将唐婉放出宫去,还有商小玉和陆子卿替自己挡着。
她让赵自清买通了文渊阁的小公公和妈祖庙的守卫统一口径,真凶通通指向陆子卿一人,就算陆子卿百般逃脱,商小玉亦难辞其咎,禁军府就算把京都城给翻过来,也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薛清含了口清茶,不由自主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刚攀上眉梢,周楚楚就带着青鸾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周姑娘且慢!薛姑娘并不在老奴府中!”
赵自清一手拦着,却止不住周楚楚往内走的冲劲儿。
薛清见赵自清如此卑躬屈膝,也不惊奇,他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要是自己有那为爱女报仇的心气儿,也不会将她招入麾下。
“你别拦我!”周楚楚紧紧拽着手里的画轴,朝府内喊,“若是还想要你夫君的画,就赶紧给我滚出来!”
薛清不疾不徐地下了阁楼,翩翩迎了上去,道:“周家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别装傻。”青鸾快人快语,顾不上什么尊卑之分,“你要是还想要回你夫君的画,就跟我家主子一起去禁军府认罪。”
“认罪?”薛清不禁失笑,“认什么罪?我何罪之有?”
“我就知道你会装疯卖傻,薛清,你这套伎俩我已经领受过了,可是现在,我也不是从前的齐王妃了!”
话罢,周楚楚“呼”地一声展开画卷。
她让青鸾替自己拿着,起手抓住那双鹭齐飞的边界,横手一撕。
原本花好月圆的双鹭美景顿时一分为二,周楚楚将撕成两半的画扔到薛清脚边,临了还不忘踩上两脚。
“你是不是疯了?!”
薛清花容骤变,满是惋惜地看着那副被撕毁的画像。那可是顾进筹最喜欢的一幅画啊!
即便是在病中,他也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一定要找机会向周楚楚取回这幅画,却不曾想被激怒了周楚楚直接就把它给撕了,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留!
“还打算继续装傻吗?”周楚楚扫了眼早已吓得发抖的赵自清,一把抓起薛清的衣领,道:“你哥哥是亲王,我照样可以让他滚出京都。念在你对顾进筹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已对你仁至义尽。可如果你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铁了心要跟我的人过不去,那咱们就都别想好过!”
“你的人?你的什么人?”薛清冷笑了两声,击掌道:“你还没跟陆子卿怎么样呢?就把他称作你的人了?”
“赵自清,听见了吗?明日的京报上,你可有新的东西可以写了。”
赵自清刚想要说什么,被青鸾狠狠瞪了回去。他也不想被卷进薛清与周楚楚的恩怨里,思前想后,还是闭上了嘴。
“薛清,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证据能指正你,不过今天撕画是告诉你,你若是执迷不悟下去,就别怪我周楚楚心狠!”
“你心狠的时候还少吗?”薛清语调轻柔,面上还挂着忽明忽暗的浅笑,“自打你休夫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从前那个闷不吭声的齐王妃了。你将我们夫妇赶出王府,我便罢了,可顾进筹呢?他从前没少帮你。若是我没记错,你当初寄给你家父母的家书,可都是我相公帮你写的。执笔之恩,何以相报?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放肆!”
青鸾愠了一声,抬手甩过一记耳光。薛清咬牙受着,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可真是能忍啊,周楚楚感觉这薛清就像是条打不死的毒蛇,怎么弄也拿她没办法。
“看看,看看,这就是前嫂嫂的做派。”薛清捂着微微红肿的半边面庞,颔首道:“都已经不是王妃了,手下人做事还没个分寸。你难道不知道我姓薛吗?说到底,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
“我呸!”
周楚楚叉起了腰,甩头道:“就你这品性还皇亲国戚,我要是顾进筹,早就得被你给恶心死!”
周楚楚放完狠话便拍拍小手走出府去,留下薛清和赵自清面面相觑。
双鹭齐飞惨不忍睹地堆在脚边,薛清一把拿起,红着眼睛回了房去。
“小姐,我们这样大闹赵府,那贱人会不会再反咬我们一口,做出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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