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尹新月这么讲,薛海倒是不觉得有何意外。毕竟他们已经不算是夫妻,严格来说,周楚楚也已经不算是齐王妃。只是怕就怕在他们在休夫之前就已通、奸,而周楚楚先下手为强,抓住自己的把柄,一举休了自己。
人心难测。
薛清横眼扫了扫尹新月,不忍发言道:“她说得没错,周楚楚和陆子卿确实关系非同一般。”
“连你都这么说,看来她心里是真的没有我了。”薛海幽幽叹了口气,原本紧握着的拳头不由得松泛了几分。
不知为何,薛海打心底里对周楚楚居然还有一丝眷恋,磁州静养数月,他深觉羞懑,对周楚楚,他有恨,却也有那么一点点爱。
听到尹新月与薛清都一口指认周楚楚与陆子卿,薛海竟有些难以下咽。他咽不下的是原本贤良淑德的妻子突然要休了自己,更咽不下的是,休了自己之后,她貌似还过得很好。
天际传来阵阵闷雷,声声入耳,震耳发聩。大雨倾盆而泻,将这京都的每一个角落都变得潮湿不堪。薛海重新撑起油伞,举目眺向周府的方向。
阿婴,我回来了。
……
“神仙姐姐,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陆子卿抱着脑袋,左一边摇,右一边摇,看得周楚楚本就烦乱的心更加烦了。
“也不知怎么了,今天我心里慌得很。”周楚楚心不在焉地磕着山核桃,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大雨,有句没句说着闲话。
“神仙姐姐,我可以吃这桌子上的芙蓉蛋黄酥吗?”陆子卿没等周楚楚回答,一把抓起好几个一股脑放进嘴里,“嗯……好吃……好吃……”
周楚楚看着陆子卿没心没肺的样子,打趣道,“你可知我有时候有多羡慕你,感觉你永远都没心事似的,你这样的人,活得松快。”
“松快嘛?”陆子卿又塞了块糕点,咀嚼了两下,觉得有点甜,继而闷了口热茶,道:“我爹经常因为我不记事的性子说我呢?神仙姐姐居然还羡慕我这样,其实,其实我也想快点长大,这样,这样就可以保护神仙姐姐了!”
“保护我?”周楚楚笑了一笑,将剥好的山核桃放到陆子卿嘴边,“你又怎会知道,即便是再相爱的人,也只能陪着彼此走一段路。你能保护得了我一时,难不成还能保护我一世?”
“我确实做不到时时刻刻保护着神仙姐姐。”陆子卿突然变得无比正经,他放下手里的点心,擦了擦嘴,肃色道:“可是只要我在,就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
“当真?”
“当真!”陆子卿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纯白的齿贝。他挠了挠脑袋,嘟囔道:“毕竟好不容易才拐到手的神仙姐姐,若是被人抢走了,那多亏呀!”
二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轻笑。
须臾,青鸾进了厅来。见陆子卿也在,立刻收住了脸上的骇色,佯装无事发生。
趁陆子卿没注意,周楚楚细声问,“这是怎么了?”
青鸾不敢隐瞒,只道,“齐王回京了。”
陆子卿手里的糕点“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见陆子卿也听见了,青鸾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她将府里小厮在同仁堂外小巷子里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小厮看得清清楚楚,巷子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王薛海。
这消息吓到了陆子卿,却没吓到周楚楚。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薛海一日没死,就有卷土重来的时机。只是周楚楚没想到会这么快,还不到半年,薛海就已经回了京都。
是敌是友,周楚楚一时也分不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薛海此次回京应该是为了立夏祭祀大典。”周楚楚抬眼看着陆子卿,见他神色发虚,额头上满是汗水。
“怎么,这就怕了?刚刚还说要保护我,现在一听到薛海的名字,魂都没了?”
“哪有!”陆子卿站了起来,辩解道:“我只是身上有些热。”
“热?”周楚楚忙上前探看,却发现陆子卿的脖颈处一片绯红,其中密布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疹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没有……”周楚楚看着那疹子,再看陆子卿那一脸难受的表情,一时也没了决断。
“糕点有问题!”青鸾眼疾手快,一手拍落了陆子卿手里的芙蓉蛋黄酥。她拿出帕子,将剩余的糕点一一收起,不忘检查一圈门窗,确认四下无人。
“府里的糕点统一是自家厨房做的,里头的厨子妈妈们都是经年受用的老仆。按理说,糕点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你拿去找个大夫看看,顺便让他来周府替陆子卿看看这疹子。”周楚楚轻轻触着那些红疹,柔声问,“痛吗?”
“不痛,只是有些痒。”陆子卿不停用手挠着,一脸哭丧。
周楚楚颔首想了想,青鸾说得没错。制作糕点的都是自家老仆,要出问题的可能也比较小。既然问题不在制作上,那就是在换送上。周府每日午时都会将前一日的糕点换成当天制作的新鲜糕点,其中负责糕点换送的,都是年轻丫鬟。这里头鱼龙混杂的,谁也说不清,没准问题就出现在这些人身上。
“青鸾,替我把府里的年轻丫鬟都叫过来。”
“是。”青鸾来不及多想,一一将那群人带到了跟前。她也来不及喘气,紧接着带上三两小厮赶着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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