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侧是门口,耳边响起了顾归酒的声音,当听见他说完那句我还是不想放手时,她眼底浮现的寒霜愈发的冷冽。
那人没有丝毫察觉,依旧在门口有气无力的说着话,今羡可以从太阳光下看见他投射到窗子前的影子,黑乎乎的,但能看见他发端上的发冠影,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他此刻眼底的红,也看不见他苍白的唇,更看不见他如今快要晕倒过去的模样。
只觉得很烦,烦他的声音,烦他所说的一切。
“羡羡,你能开开门吗,我想见你......”顾归酒还在说,语气却变得愈发的低,这次今羡听出来了,他估计再说下去,就能再请一次太医,今羡也没喝水,开了口,声音干的她自己都觉得难听。
像是含了沙那般,“我不想见你,你走。”
还是这句,依旧是这句无情无义的话,一点儿也没有体恤他,心疼他,更甚至连门都没开。
把决裂和无情做的实打实的足。
顾归酒忽然感觉喉口发涩,声音暗哑,他低声下气的哀求道:“羡羡,让我看看你,我看一眼就走......”
堂堂的九五至尊如今真是太卑微了,宫人们都忍不住垂下了眼,不敢吱声。
只有陈越心疼他,躲在暗处的眼都红了,他太想去告诉皇后娘娘关于一些事情的真相了。
但显然,皇上不想让她知道。
“滚。”今羡声音略有些高,显然是生气了。
她讨厌,讨厌顾归酒的一切,包括现在的低声下气。
她话音刚落,拍门声便高了一些,显然她不开门,那人便不会罢休。
但其实他可以拿皇上的威严出来,用吩咐的语气让今羡开门,但他没有。
在她面前,他就是顾归酒,不是炎卿帝,在他眼里,里头的是妻子,是爱人,不是妾,不是奴仆。
所以他把皇帝的尊严都抛开了,低的比所有人的姿态都低,却还是没能让她多看一眼,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他哑然,喉口发涩,嗓子干得很,不知过了多久,顾归酒苍白着一张脸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也没能看见心上人把门打开一道细缝。
他将勉强撑起的眼皮一阖,整个人往后一倒。
这场单方面的纠缠最后在宫人的喧闹声中结束了。
不似殿外的那种喧嚣,殿内安静的很,安静到她可以清晰的听见有人在高声喊着太医,而有人在慌乱中说着把皇上抬回主殿养伤,自始至终,今羡都没有开门,这门一关,就是半月之久。
此间,所有人都没能踏进殿内一步,除了送水洗漱的人,和每日三餐准时准点送膳的人进来一会儿,这个殿内再无人敢踏进来一步。
包括一直被拒之门外的炎卿帝。
里头的这位娘娘狠到让所有人都怕,这可是连皇上都舍不得动的人,她们更是不敢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娘娘,到时候被治罪,那可真是没有半点退路可以走了。
今羡用完了午膳,她这段时间一直窝在殿内哪里都没去,倒不是她放弃了离开的念头,而是她心中很清楚,他甚至付出了生命都要阻止她离开的脚步,那她是怎么都走不出去了。
自杀么?她也曾想过,但是又觉得很可笑,曾经三年前那种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何如今看着他求而不得,日日被她拒之门外,却没有一点儿怒意,只能一直低声下气求她的样子,却熬不过来呢?
反正她不傻,既然他死都不肯放手,那就让他到死都得不到她。
一想到这,她真是觉得舒畅极了。
她不但要把自己拖残,她还要把他一起拖残。
死不是解脱的方法,让他生不如死才是。
今羡那日便想通了这个道理,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殿内,哪儿也不去,更不去理会他求着见她的话。
那人也似乎知道了她不愿见他,两个人形成了她讨厌的默契,就好比如,她入睡前他就站在门口,她午睡醒来后,他还在门口站着,而她起床的动静被他听进去,他就会低声的和她说一刻钟的话,都是他在说,她听着,一言不发。
而他说完后,往往会再安静的站一会儿,直到她用完了午睡后醒来的下午茶,他才会离开。
晚上也如此,他会在宫人们上晚膳前来,见她用完晚膳方才会离开。
继而在她入睡前,便又会站在门前,什么时候走的今羡倒是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而明日一早醒来的时候,他便会下了早朝才来。
今日今羡起得早,浑身舒泛的很,撑起身子之后,一眼望去,今日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让一直闷在殿内的今羡也起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思,瞧了眼日头,估计还有一会儿那人才会下朝,如此便刚好了。
她可以出去逛一会儿,还能不见到那人。
今羡这么想着,倒是已经洗漱完,换好了衣裳,她打开殿门,往外走出去,门口站着的珞儿似乎很惊讶,见了今羡出来,一双眼瞪大,继而呆愣的问:“娘娘,您......?”
今羡睨了她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漠的回了一句:“出去走走。”
珞儿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笑,立刻跟在她的身后,只是一路上都挺好的,独独走到了门口的时候,那里站着两个侍卫,见了今羡,跪地拦截道:“娘娘,皇上还未下朝,您不可擅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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