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今羡将手伸出,小巧的柔荑放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心上,心下恍如明镜般透亮。
他果然心慌。
以前也不是没有牵过手,他的手心永远温热有力度,从来没有出汗的迹象,但是如今,联想起他方才和那日告知真相时的那种不对劲,今羡都确认了,她垂眸,顾归酒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给他手牵着,眼底的笑意愈发的大,握着她的手愈发的收紧,直到看见她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他才收敛了些,微微的松开了些手。
顾归酒牵着她往前走,露过晏元川时,今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晏元川好几眼。
许时她少有这种突兀和无礼的举动,将一旁晏元川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彼此的视线又一次对上,这一次,今羡先收回视线,垂眸跟上了顾归酒的脚步。
只是她心中觉得很疑惑,很是不懂为什么顾归酒要把她和晏元川隔开。
晏元川后院的画到底是什么含义。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那就是晏元川到底在当年今苑的心中,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垂眸陷入了苦思,想到头又开始疼了,她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身边这人的存在感太强了,想忽略都难,让她很多东西已经开始想到冒出了苗头,却又会被那人的小动作打断。
时不时的握着她的手收紧一下,或者拇指一直在摩挲着她手背。
暧昧又惹人注目。
今羡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许多人的视线往他们这边看来了,她舔唇,想抽出手,却被那人抓的更紧。
不知就这样走了多久,今羡原以为顾归酒说的林子只是随口一提的,但是没想到,他真的带她来到了一处幽静处,这里全是竹子,绿色的竹子将周围围绕成一个圈,然后在圈子的正中间有一处水池,水池上旁有木凳子和木桌子。
周围很静谧,竹叶被夏风吹的簌簌作响,伴随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泉水,透过竹筒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流入水潭里,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今羡眸光微动,一边欣赏美景,一边企图将自己的小手从顾归酒的手心里抽出来。
但那人似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蹬鼻子上脸,她挣脱一下,他便收的愈发的紧,一来二去的,今羡也没了好脾气,蹙眉不耐的呵斥道:“放手,我不想和你拉拉扯扯的。”
顾归酒眉眼微抬,被他牵住了的手哪里能这么快就放掉,他自认不是这种先“放手”的人,握着她的手又收紧,她无奈,正准备开口不和他客气骂他的时候,那人却抢先她一步岔开话题,“你觉得这里种梅花好看吗?”
今羡蹙眉,一处竹林园,他种梅花进去作甚,想到什么也就开始问出来了,“你为什么要种梅花?”
顾归酒也没料到她会接话,毕竟这只是他随口一提的,只是用来转移话题的,既然她接了话,他也不会冷场,他侧眸看了她一眼,莞尔道:“羡羡难道不知道,屿国的国花是梅花,有国花代表国,也代表一国之母,你知道什么代表一国之君吗?”
“不知道。”
“竹子。”顾归酒说:“竹子不卑不亢,刚正不阿,君子如竹,温润如玉,不单单是代表一国之君,还代表了所有勇士。”
今羡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段话,她皱眉,还是不解,“那你往这竹林园里住梅花作甚?”
“我想,”顾云深忽然面对着她,单薄的眼微垂,低声道:“和你一起。”
梅花和竹子不离,我和你亦然。
今羡抬眸望着他,对视了半晌,见他眼底越来越浓的爱意,她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抿了抿唇,“不用了,梅花可能不想住进竹林园里,别硬栽植,到时候非但梅花没能开出来,竹子也落的一败涂地。”
原本以为这句话她说出来了之后,这人的臭脾气定然不能忍,毕竟她暗示的够明显了。
但今羡好像忽略掉了他这人如今泼皮无赖的功夫,他垂眸望着她,视线不移,盯了她好半晌,久到今羡的耐心被消磨,她蹙眉,不悦的望回去,却看见他像是计策得了逞般,嘴角微微一勾,少有的张扬和肆意的模样,嗓音蕴含着零星的笑意,“可我偏要,我不但要这里种植梅花和竹子,我还要让所有的地方,有竹子就有梅花。让它们和我们一样,无论到了哪里,都能连着根,根在土壤下交织重叠,就像我们,缠绵一生。”
今羡其实少有这种慌乱的时候,像是被他言语间的那种坚定和固执给吓的。
他说的,好像梅花和竹子种植在一起了,他们就能和它们一样,盘根交织。
今羡不屑听这些过家家般的玩笑话,只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竹子和梅花盘根在一起。
......
他们是在霞光洒落的时候回到了帐子内,门一关,霞光笼罩着围场,有种别样的美,和煦的微风被阻隔在了门外,今羡坐在床榻上,手心里把玩着的,是一朵白色的小木兰花。
今羡将它放在指尖轻转,脑海中却陷入了沉思,心头还是觉得很奇怪,晏元川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从后院看见了他的那些画事开始她就觉得耿耿于怀,只是当初烦心事太多,压积的很烦,没时间给她去思考。
现在依旧很烦,但是她有种想要迫不及待去撕开那层蒙在她眼前的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