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看不见自己的脖子,却能从年峪那躲躲闪闪又暗含愧疚与不好意思的眼神中分析出个大概来。
秦侑川喉结微动,按住那只不大老实的手:“……不疼,不用上药。”
似乎觉得这个新装饰不错,秦侑川也给自己的小男朋友弄了个情侣款,把年峪啃得眼泪汪汪,才慢条斯理地舔着唇罢手。
那天晚上年峪回去时,他舅还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脖子怎么贴了个那么大的创口贴?”
年峪看着挺精神,就是说话的嗓音有点哑:“摔了一跤,磕到的。”
“……”关在洲一脸无语地看着傻外甥,编借口都这么烂,摔一跤能正好磕在喉结上,你摔跤用的是什么清奇的姿势?
“说好今天不管我的啊,我昨晚不是都把台词背完了吗?”年峪出门前跟他舅打了个赌,如果他能把整本台词背完,哪怕错几个字,只要意思都对就能给他放一天假。
关在洲当时还觉得年峪出门的事铁定要泡汤,他的外甥他还不知道么,背诵是年峪的弱项,一本台词他得翻来覆去看好几遍,还要用彩色笔做标记才能加深印象。
没想到年峪竟然打破了他背台词的最快纪录,拿出高考的劲头日夜苦读,最后成功打败守关boss,赢得了跟男朋友相处一天的奖励。
虽然年峪找的借口是出去放放风,不过关在洲早就看出来他的心都飘到哪里去了,只能感叹他以前是没遇到真爱,都被徐嘉树给耽误了。
他舅默默闭上嘴,不再说话,谁让这小崽子赢了赌约呢?
年峪也知道他这个创口贴位置挺显眼,回到房间后就撕下创口贴,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平心而论,秦侑川咬出来的还没他咬的痕迹深,年峪那是把对方当成肘子啃的,在梦里压根不知道轻重。而秦侑川则是掐准了力道,浅尝辄止,留下一个明天就能消掉的印子。
年峪摸了摸那两排浅浅的印子,差点又要热血上涌,幸好他想起来那个助眠的耳机,暂时冷静下来思考。
秦侑川的缺陷难道是睡眠质量不好?年峪知道他对噪音不耐,体验了耳机之后才明白秦侑川对安静的标准有多高,只是他住在病房的时候大川并没有带耳机过来,所以年峪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那大川为什么在病房里就不需要耳机了呢?
答案显而易见,年峪没忍住偷偷笑出声来,心里又软又甜的,这种剧情居然还真的发生在他们身上了。
“晚安,大川。”年峪睡前直接给他发的语音,用还沙哑着的声音软软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上次在电梯间里说出这句话时太匆忙,秦侑川都没能听清,这回不但说得清晰,还留下了语音。
年峪一如既往睡得很快,完全想不到,与此同时有人摒弃耳机,将他的语音放在床头,循环播放,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没过两天,年峪就跟他舅还有助理一块重新回到剧组,由于剧情经过大改,海上的戏份都快剪没了,这回他们不用再坐船,直接在隔壁C市的影视城拍戏就行。
这部剧叫《盛夏》,原剧本是一部警匪片,重点描画的是严柯扮演的警察,他在海上休假时不慎卷入一场交易,和他一块出来旅游的弟弟被匪徒挟持。
严柯和年峪为数不多的对手戏重点就在这里,警察严柯沉默冷静,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年峪的亲哥,匪徒还以为他不在乎人质的安全,慌不择路之下把年峪推了出去,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反而让弟弟获救。
年峪原本在剧中的作用,就是突出一下警察的勇气与智慧,推动剧情线的。
在剧情大改之后,丰一鸣把笔墨重点放在了匪徒身上。匪徒绑架人质之后开始了躲避黑白两道追杀的逃亡生涯,而年峪扮演的弟弟则充当光明与救赎的角色,丰一鸣还给这个弟弟添加了第一版没有的特征——他是个傻子。
虽然智商很堪忧,但是弟弟很善良,对谁都是笑脸迎人,把对方当成朋友。
匪徒好几次想要丢下他自己逃命,或者让弟弟去转移敌人的火力,甚至有一次让弟弟受了重伤。然而弟弟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还总是笑眯眯的,最后那次重伤更是为了保护匪徒而替他挨了一刀。
匪徒在这善良小天使的潜移默化下,一颗钢铁般坚硬又凶戾的心,终于被感化,最后他捣毁了黑老大的窝点,并自己走进了警察局。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年峪第一次拍戏,虽然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过对着这么多机器,他还是有点心里没底。
他在剧组里观察其他人是怎么拍戏的,轮到自己上场时,面对那些机位,原主的记忆又蹭蹭冒了出来。年峪惊喜地发现,他几乎不用去找机位,就知道自己该面朝哪里,然后很顺利地就把台词说出来了。
“好,这条过!”导演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大家脸上都挺高兴的,赶紧转场拍下一个镜头。
年峪趁自己休息时,给秦侑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这边一切都好:“……我还以为刚复工会比较生疏呢,没想到这么顺利。”说不定自己以前也在剧组打过工,他认机位就跟吃饭一样轻松,绝不是凭借一点记忆就能达到的熟练度。
秦侑川将话筒调成外放模式,双手在键盘上敲击,边回复邮件边听他说话:“小鱼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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