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非再次恭敬作揖:“小子受教。”
吕谅满意的看了他一眼,才对孙太尉笑道:“我二人稍作准备便去求见王上,如此便不留你了。”
林知非笑了笑,行礼告退道:“那知非先行告退,回驿馆恭候太尉和相国大人的好消息。”
孙浩朝他摆摆手:“去罢。”
林知非福身后退几步,才转身往外走去。
孙浩和吕谅等他一走,便换上官服,前去求见了卫王。
卫王在他们面前也只能乖乖听话,毕竟这二人身后代表的是陛下。
孙太尉性直爽,他言辞激烈,一开口说话便哽得人心口发疼。
卫王怒而不敢言,好不容易等孙浩消停下来。
他的国相吕谅又仗着自己的学识,对他引经据典的责备。
吕谅语气温和,说话不带一个脏字,但每句话都一针见血,直接戳到人的短处,而他面上却一副满满为君王着想的模样,气的卫王头脑发昏。
等他们走后,卫王才抓起桌案上昂贵的瓷杯,猛然朝地上砸去!
“两个老匹夫,也敢擅管本王家事!”
亲随立即俯身跪地,颤声道:“王上息怒。”
“息怒!要孤如何息怒?”卫王怒气与不甘突然从心底窜起,他朝着身边随侍一脚踹了过去。
巨大的力道让随侍身体向后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重响。
随侍忍下将要出口的痛呼,哆哆嗦嗦的重新伏地而跪:“王上……王上恕罪……”
卫王脾气本就不好,夺嫡失败,他从国都郑都一路艰难到了卫国,却依然要接受陛下管控,每年还要给陛下上贡与缴纳赋税。
只要有郑天子,他便永远要在他的压制之下。
越想便越怒,卫王正要大肆发作时,他身边的亲随便道:“王上息怒,怒极伤身,王上英武不凡,莫名他们这些卑贱奴仆一般计较。”
卫王粗粗喘了几口气,看着伏地抖得如同鹌鹑一般的侍从,心里厌烦。
“孤去寻王后!这奴才不要让孤瞧见第二眼!”
卫王拂袖而去。
他身后的随侍迅速跟上。
*
林知非回驿馆后,急匆匆就往秦氏那处走去,他脚步虽急切,但眼神却是无比欢愉的。
到了门口,他不等随从通报,径直向秦氏走去。
秦氏并未休憩,她斜靠在床上,散着鸦黑的长发,不施脂粉的面颊有些苍白。
林知非有些心疼,他不顾礼仪直接坐到床上握住秦氏的手:“芮芮,咱们阿璇平安回来了!你快同我去带她回来!”
芮芮是秦氏闺中小字,林知非只有私下无人之时才偶尔会叫。
听到这个消息,秦氏眼波微动,她紧紧回握林知非的手,不敢置信道:“阿璇回来了?可是真的?她现在在何处?”
“在何先生那处。”林知非柔笑,“不过她未曾受伤,夫人可以放心。”
秦氏边哭边笑,她感觉浑身都有力气了一般。
扶着林知非的手爬了起来,秦氏急忙让贴身的女侍来替她梳洗打扮。
林知非坐在一旁,看着恢复了生机的妻子,面上笑容越发柔和。
等秦氏梳洗打扮好,林知非便匆忙带着她到了何涣的所在的屋子。
何涣却是有些尴尬的阻止要直接推门而入的林知非:“祭酒同夫人轻声一些,令郎似是睡着了。”
秦氏连忙朝何涣行礼:“有劳先生提醒,妾在此谢过。”
何涣摇摇头,侧身避开她的行礼:“老朽未曾做甚,当不得夫人大礼。”
理解林知非与秦氏爱子心切,何涣带着他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弟子下去了。
秦氏亲手去推门,轻轻推开门的刹那,她眼眶忍不住红了。
她轻手轻脚地和林知非走进屋中,往榻前一探头,刚要滑落的泪水就这般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床上,自己女儿璇儿和一个不知是哪家的小郎君睡得正香。
那小郎君双手紧紧的抱着璇儿的腰,面上带着浅浅的粉晕,看上去竟是无比的静谧安详。
他长得白白净净,眉目如画,阖上的双眼下有一点痣,像是用极小号的狼毫笔尖点上的。
秦氏脑子一片空白,她还没忘记,她的璇儿可是个女郎!
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林璇时,林知非牵起秦氏的手,无声道:“夫人,出去外面说。”
秦氏到底不忍心把自己女儿吵醒,于是她只能同林知非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然后小心地把门阖上。
一到前厅,秦氏便忍不住问:“夫君,那和璇儿同榻的孩子是哪家的小郎君?”
“夫人莫急。”
林知非道:“那小郎君正是王上之子。”
秦氏惊呼:“竟是王上之子!”可是璇儿为何会同王上之子同眠?
许是秦氏表情过于惊诧,林知非只看了一眼便道:“此事若要说,便要从他们被抓说起,咱家璇儿可算是被殃及池鱼了。原来那些宵小,想要的是殿下的命,奈何璇儿那时刚好往那条路上走,于是璇儿被一并抓走了。”
秦氏忧伤道:“璇儿真是多灾多难,可要替她请个大巫来瞧瞧?”
林知非笑着摇头:“璇儿运道是不太顺,幸而她冰雪聪明,竟能逃出生天。但请大巫的话,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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