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安嘱咐道:“将人赶去忻州,我让我父亲在那里设了网。”
“知道了,”谢霁带着一行护卫翻身上马,“不用赶他也会过去,你不是说了吗,没有蛮军的他就像是失去利爪的狼,你都这样激他了,不管是为了证明给你看还是为了回来杀你,他都会拼死去与狼军会合的。”
“公子,”护卫待谢霁走后开口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谢世安冷眼扫了一眼丛林间打斗的痕迹与满地尸体,“抓了多少活口?”
护卫:“七个。”
谢世安:“能被抓的一般都心智不牢,三皇子不会舍得将所有养的暗卫都用来帮助拓跋力卢逃跑,这些人肯定有不少是骁骑营的人,问出来后交给今上。”
护卫:“打斗痕迹是否需要清理?”
谢世安:“不用,怕的就是三皇子不知道我晓得他在骁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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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京城西街谢家私宅,巨大的爆炸声将翠蝶从昏睡中震醒,她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会昏迷,急忙跑出院子往火光冲天的谢府方向看去,她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伴着火星将整个安京城都照的透亮,滚滚浓烟伴着烈火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给本就乌云密布的夜空又添加了一层阴霾。
翠蝶双手紧紧地握着,本就没有多长的指甲已经完全扎进了手心中,鲜血顺着拳头一颗一颗地滴落,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丝毫没有报仇雪恨后想像中的激动与喜悦,为什么会爆炸?是小姐与三皇子的人手起了冲突吗?三皇子的人捉住小姐了吗?小姐她...还活着吗?
身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苏文卿坐在檐下火光照不进的阴影中,身后是两个谢府的护卫,“我以为你会先关心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翠蝶猛得回头,她一向毫无城府的眼睛微微瞪大,其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喃喃自语,“小姐?您怎么......不可能,您不是在谢府吗?这不可能......”
苏文卿瞧见翠蝶的模样,向来没心没肺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难过,“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从书房,到我问你愿不愿意离开谢府,再到今天下午......”
“我一直以为你能看在与我的情分上收手,”苏文卿嘴角划过一丝半苦涩半自嘲的笑容,“也罢,自作多情是人类的共性,人总是喜欢将自己想的太重要。”
翠蝶明亮的大眼睛垂了下来,她别开眼,刻意避开苏文卿脸上的苦笑,“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文卿苦笑了一下:“我哪有这么厉害,我向来只能分得清别人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所以我才会难过,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维护和照顾是出自真心的。”
翠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已经做出选择,再解释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谢公子吗?”
苏文卿看见翠蝶不再带有任何情面的目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将所有关于翠蝶的感情从心底刨去,这种方法虽然难,但是却很有效,这是她从小到大能够健健康康茁壮成长的秘籍之一,从将她抛在奶奶家十年不闻不问的离异父母,再到玩了很多年某一天说散就散的小伙伴,挖去的时候虽然会有点痛,但总比创口留脓的好。
“你很小心也很谨慎,你知道骗我容易,骗谢世安不容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很少出现在谢世安面前,但凡我与谢世安相处的时候你都会主动避开,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为我好,再加上你性格本来就腼腆,是以谁也没有多想,直到我两次出事,”
翠蝶猛地抬起头。
“当日我之所以会在王家后院遇到沁娘就是因为你和我说那条路阴凉不易中暑,还有宫宴的那次,我偷偷溜出去连谢府的护卫都没有惊动,为什么在前朝溜达的拓跋力卢能够来得这么快?”
翠蝶声音很低,“这也并不能够成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是啊,真正引起人怀疑的是这个计划本身,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我而设的一样,计中计,局中局,选择沁娘是为了造成谢世安与大皇子之间的嫌隙,以我为最终目标是想拿捏住谢世安弱点。原主宿主,偶尔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若非我亲近之人,怎么会如此了解我的身体状况?”
“三皇子是因为听你说了我落水之后的那些反常举动才会萌生出制定这个局的想法的吧?”苏文卿眼中没有什么神色,“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为我耗费如此大的精力,据说你们为了逼真还真的让拓跋力卢在北蛮举行了一次万人献祭的祭祀活动?”
翠蝶:“可是您和公子最开始是信了的。”
“刚开始我是真信了,吓得我连续几晚都没睡好觉,特别是谢世安召遍了太医查遍了谢府都没有发现问题,不过谢世安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他那人装腔作势惯了,可能心里慌得一逼表面也会安慰我说没事。”
苏文卿顿了顿,想起那日在谢世安的书房里不小心翻到的那封类似死后安排的信,里面有一半纸都是在为她安排,事无不详,事无不细,口口声声要生同衾死同椁,死都要拉她相陪,结果背地里就为她做好了完全的打算,哪怕是她想要改嫁,他都安排好了会以谢家的权势护她一世无忧。
苏文卿嘴角划过一抹很淡的笑意,隐去心中的酸楚,沉默了好会儿后才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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