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嫂子……”
施雅娴和俞星阑抱在一起哭。
俞星阑也知道今天无路可走了,咬牙跪在顾停面前,连连磕头:“是我对不起你,全是我的错,这一回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好不好?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回去就是一个死字,你给我一条活路,我以后乖乖的,保证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会跟你作对,也不敢,不敢再肖想王爷……可不可以!”
他哭得很难看,眼泪鼻涕一块往下流,是真心在求人,他打断所有傲骨,抛下所有自尊,跪在他以前瞧不起的顾停面前,声泪俱下,看起来很可怜。
施雅娴也跟着苦求:“求公子给条活路……”
贵公子落难,无路可走,和嫂子哭成一团,跪在一个庶子面前,明明他们做错了事,顾停却感觉自己倒像话本里的反派了,逼良为娼,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可惜,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我说过了,不可能!”
“这般狠心,倒也大可不必。”
突然,殿中一个着深青文士长袍的青年站了出来,眉眼悲悯:“不过一个可怜人,别无所求,只想要一处容身之所,王爷大可慷慨些,与你不过是抬抬手指的小事,在场所有人却都会记你的恩——朝廷再蠢,也不会派一个这样的人在王爷身边做卧底不是?”他仪态潇洒的拱手行礼,“王爷大可放心,不必提防成这样。”
顾停心内就呵呵了。
就是一个仙人跳逼婚的局,发现按头不行,他们不吃不这个亏,改升华主题,到政斗层面了?大家再装的一团和气,朝廷和镇北王的关系实际上就是很紧张,这种话说出来,不管你有心无心,都必须得谨慎回答!
顾停没说话。
除了话题到这层面,他不方便回应外,还有一点,他感觉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
肯定不是这辈子遇到的,如果是他一定有印象,所以是上辈子?江暮云身边的人?
再仔细回想,细想当年这个时候的京城,顾停终于想起来了,没错,这个人就是和江暮云交往甚密,姓张,叫张世,好像是张家的人?
张家在京城也算比较特殊,世代武将,家中老将早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惜后辈没太多出彩的人,要说厉害,放在普通人家绝对够看,可跟真正有能力的人比起来还是差的远,张家似乎筹谋转型,小辈里练武的仍然占大多数,但从文的也不少了。
比如这张世,就是正经科考,进的翰林院。
因为走的路不一样,张家比较低调,张世也很少提起自己身世,所以不甚熟悉的外人很少知道。
霍琰挡到了顾停面前。
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让小东西承担压力。
他眉眼淡然:“阁下如此仗义直言,敢问此事,同你有何关系?”
文士长袍青年拱手为礼:“在下张世,施雅娴乃是在下远房表妹。”
霍琰眯眼:“张家?云中张家?”
张世落落大方,一双眼直直看着霍琰:“没错,就是镇守云中隘口的张家。”
云中张家!!
现场人大多不懂,顾停却倏的竖起了浑身的刺!年前战役,九原为何突然有险,全因北狄分兵借道而来,借的就是云中道!
六年前,镇北军为何三万英魂命丧,也是因为张家来援不及!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呢?有了两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以及无数次!
顾停猛的看向尤贵妃,这盘棋下的够大啊,先用俞星阑,不管钉不钉得死霍琰,后头还有个施雅娴,两个你都能应付的来?再加上有私仇的张家呢?作为张家的远房表妹,施雅娴怎么嫁给宜昌侯府的庶子,护俞星阑行为是自愿还是其它,每一处每一处都有戏,你只要在意一分,事情就能闹出十分的大!
推人入局,杀人不用刀,这京城人的心思,可谓凶险至极!
尤贵妃眯眼浅笑,神色比任何时候都温柔从容,也比任何时候都挑衅张扬:“倒也不必这么剑拔弩张,就是一件小事,”她微笑看向霍琰,“你看看你,这脾气和长相一样,都随了你娘,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
顾停感觉更为微妙,记得上次进宫时,尤贵妃就提起了霍琰父母,说他长的不像父亲像娘,如今再次提起,可是暗意了什么?
尤贵妃和已逝王爷王妃认识?
不管是不是,他都感觉这针对的样子太过分,霍琰不可能对父母话题还心无波澜,尤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图穷匕见,接下来莫非还要以已逝王爷王妃打击霍琰?
真是让人恶心透了!
顾停知道自己有点没规矩,可他还是站在了霍琰面前:“我就不让他纳小,他敢纳,我就吊死在他镇北王府门口,敢问犯法了么!”
欺负我们家没人吗!
顾停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大殿人们喷酒连连。
善妒可不是什么好词,贵圈夫人们个个努力,试图营造‘妻妾和平我最大度’的样子,事实是不是那么回事,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日子总得过下去,起码表面上维持出个像话样子,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竟然堂而皇之在殿上放话,说我就是善妒,我就是不让男人纳小,怎么样,犯法了吗!
你是没犯法,可你所作所为所有人都会说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