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酌的四位舍友在门口一字排开,人声演奏肖邦经典曲目《离别》,含泪告别他们尊敬的前辈。
“不是音感很好?”俞酌斜睨着林未竟,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一个音都不在调上?”
林未竟挠挠头,“其实我只听过一次《离别》,那我回去补补课然后下回唱好点……?”
俞酌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句:“没有下回了。”
黄小辉捅了捅林未竟的腰,“你怎么这样说话!”
俞酌拎着水桶拖把马桶塞等一系列洗刷工具走向厕所,与清洁阿姨迎面相遇,阿姨扭扭腰哼着歌儿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好好干”。
新晋清洁工俞酌拿出黄小辉上供的口罩戴上,开始了他美妙的扫厕所之夜。
天地可鉴,俞酌干这种事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一边清扫一边想这几间厕所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有幸被他打扫。
打扫完第一个隔间,俞酌正要去换水,发现门口多了个人。
——贺临。
“上厕所啊,给钱。”俞酌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有些闷,“五毛一次,一块三次,带人来再给你优惠点。”
然后贺临还真是带着人来的。
“你也上厕所?”俞酌挑眉问贺临身后的人。
此人从贺临身后往左移了一步,手上还拿着摄像机。
贺临再次好心提醒他:“在拍。”
俞酌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哦,告密的摄影师。
俞酌一边换水一边问:“你们来干什么。”
摄影师突然被贺临叫来,其实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便跟着俞酌一起看向贺临。
“采访。”贺临言简意赅地回答。
摄影师一脸懵逼,还有这回事?
“哦,采访,”俞酌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问啊。”
贺临像最没诚意的记者,问的问题都简单至极,一点也不像有备而来的样子,更像是一时兴起来看看俞酌惨状的。
“吃饭没。”
俞酌刷着厕所的手停下来,问:“你在厕所采访这种问题?”
这个切入点不好,贺临干脆直入主题:“知错没。”
“下一个问题是不是问还敢不敢?”俞酌感叹道,“你提问水平真不怎么样,导师。”
贺临冷笑道:“为什么被提问你自己心里清楚。”
按理来说贺临还是他的贿赂对象,一条绳上的蚂蚱,此事的无辜受害者之一。思及此,俞酌举起双手投降:“晚上吃了西红柿炒蛋,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次还敢不敢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导师满意了吗?”
“勉强。”贺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接着问,“扫厕所什么感觉。”
“没感觉,味道有点大。”
贺临想不到别的问题了,沉着脸思考还能问什么。
“能再贿赂一次导师吗?”俞酌摘下手套,从兜里摸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递过去,“别采访了吧?厕所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主要是这传出去让他的狐朋狗友们看到了,多没面子。
贺临久久未动。
俞酌有些伤脑筋:“导师这次不太好贿赂啊。”
贺临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洗手。”
“隔着手套的,而且这有糖纸。”
“不接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洁癖的?”俞酌站起来,“以前我——”
“俞酌,”贺临指指摄像机,“我在直播。”
第13章
俞酌下一个字刚滑出半个音,又迅速转了调:“以前我就在想,世界上真的存在又爱干净又优秀的人吗,直到我遇到了贺临导师。”
“很对,真的很对,”俞酌原本往贺临那边倾的身体往后靠回去,五指一收,将橘子味硬糖揣回兜里,“导师阻止我第二次犯错,不胜感激。”
变脸速度之快令摄影师叹为观止,镜头都抖了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解释了我们都看到了】
【没有用了!!!卸下你的伪装!!!】
【真的吗?我不信。】
“我不喜欢橘子味。”贺临皱了皱眉,微微前进一步,“换一个。”
“这怎么办,”俞酌故意别开脸,遗憾地道,“我手脏。”
贺临完全没有反应,仿佛笃定了俞酌不会不给。
所以说逗贺临真的是一件很没成就感的事。
“要么你自己拿,”迫于摄像头和导师的淫威,俞酌主动投降,“左边口袋。”
俞酌的口袋就像小孩子的糖袋子,里面杂七杂八的糖都有,仔细一摸还能摸出一条管状的糖,贺临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条口红糖——那种很多年前时兴的糖果,做成口红的模样,外表一圈花里胡哨的包装。
贺临沉默着想,一个人的品味怎么可以这样忽高忽低?
“哦这个,”俞酌扫了一眼,中肯地说,“它只是长得丑,但是够甜。”
俞酌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喜欢的。”
因为他自己也吃不下去,太甜了。
俞酌会发现这种糖纯粹是个意外。当年他在酒吧被光耀签走,离开前想着给那位热衷写意见建议簿的小孩留点纪念,便又去打听了一次此人的信息。
“他吗?”酒保绞尽脑汁地回想,没想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只说,“我只知道他每次来都点我们店里最甜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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