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临的回答甚至没有几秒。
“走。”贺临简单地回答道。
“她不会走的,”俞酌往前翻了几页,找到前文的描述,“对她来说太出格了。”
听到俞酌的回复,贺临忽而转过头来,目光在俞酌脸上梭巡,依次描摹过他的眉眼。
“看什么?”俞酌挑了挑眉,“我说事实。”
“出格是会上瘾的。”贺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剧本,“她已经出格过一次了。”
之前也有一个差不多的选择,在沉默与言说之间,一向安静文雅的小姑娘,破天荒的选择了后者。
按照贺临这个思路一想,好像选“走”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但俞酌就是要反问两句:“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
贺临显然不想纠结这个类似“子非鱼”的问题,没吭声。
可惜这里是结局了。没有人知道女主选的是什么。
俞酌也就随口说说,也不是真的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将视线从剧本上移开,弯腰收拾桌案上散落的废稿纸张。
他将第一天到现在的废稿们叠在一起整理好,上面的笔迹红黑两色斑驳,如两条交错的藤蔓般交缠着,连最早那张充满贺临杰作的“划红线的地方不要改”都还在。
看着看着,俞酌忍不住就想发表感叹。
“贺临,你这人真是——”
这个停顿让人直觉下面接的不会是什么好词儿。事实也的确如此,俞酌精挑细选,挑出一个最适合的词蹦出来:“欠揍。”
贺临对这个评价不为所动,只冷冷地扫了俞酌一眼。
俞酌也没说什么,接着翻之前的废稿。
沉默了很久,久到贺临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谁知俞酌忽然往沙发上仰面一躺,看着天花板回忆:“我以前认识个小孩儿,可能比你小一点吧。他——”
贺临动了动耳朵,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
“跟你一样烦人。”俞酌这话一出,贺临又一言不发地把头转了回去。
俞酌没注意到贺临的小动作,继续说:“许导看上的歌是我和他一起写的,过程不提了,跟现在一样令人生气。不过生气的时候写的歌反而还挺好听——现在看来许导只是想找个人气我?”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骗你的,我还挺喜欢他的。”
“哦。”贺临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
贺临还剩半句话没说完,他们就不约而同地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去了目光。
就在这时,门口哐哐两声响,不似正常人的敲门方式,还带着熟悉的玩笑语调:“酌儿开门,社区送温暖。”
俞酌正欲起身开门,离门口更近的贺临先他一步动作,朝门口走去。
门一开,来访的两位客人看见贺临,当场就傻了。
这他妈,贺临?!
真人,带呼吸的那种。
“你……”董越泽倒吸一口凉气,“你是……”
李承睿也没反应过来:“我瞎了?”
“找谁。”
贺临皱了皱眉,眼前这两位看上去不是粉丝,表情呆滞地站在门口,来干什么的不知道,反正脑子不好使是肯定的。
“这不是俞——”李承睿说到一半,忽然发觉贺临身上这身是俞酌的睡衣,神情更恍惚了,“……酌家吗?”
董越泽也发现了这个盲点,他的心理素质不如李承睿,当即磕巴道:“不不不不是说没可能的吗?”
……都住到家里了还说没可能吗?!
李承睿喃喃一句“英雄”,董越泽立马默契地接下一句“宝刀未老”,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五个字:不愧是俞酌。
恍惚间他们又想出一个新问题——他们的到来该不会打断了什么吧?
贺临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敲了敲门,失去耐心地重复一遍:“找谁。”
开个门开这么久,俞酌感到莫名其妙,往门口招呼:“进来啊,杵着当门神?”
门口两位听见俞酌的声音,才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走了进来。
这个地方俞酌住了好几年,刚搬进来那会儿他们就把这儿当自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按李承睿的话说,就算是厨房最里头的那条砖缝,也给他摸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来过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次一样规矩又安分。
董越泽习惯性地想往沙发上一瘫,瞄见旁边的贺临,又重新坐直了回去。
“你们要是忙的话……”李承睿说,“不如我们就走吧。”
稀奇至极。俞酌跟李承睿结交这么多年,头一次听李承睿如此体贴地说“你要是忙我就先走”。
“不用。”俞酌问,“找我干什么?”
李承睿顺势把锅都推到董越泽身上,“是这个逼要来,他说想看看你‘同事’长什么样。”
谁能想到,俞酌口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同事”竟然是贺临?
贺临那是什么人?打小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正儿八经的别人家的孩子,上流社会里的精英派,跟他们这帮精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八竿子打不着边。
但说来也奇怪,所有人都以为贺家独子就应该子承父业,再不济也是学商学法走传统精英路子,谁能想到,这位精英预备役一声不吭就去学了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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