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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初苧环顾数眼,梁柱雕鹤,壁画有龟,都是些寓意美好的画面,又走了几步,身子被一道绘有日月风光的屏风挡住了。
    道童轻喊,“世子爷。”
    半响里面传来一道男声,“让它进来。”
    像一根锋利的不含一丝感情的细弦,一下子割断了秦初苧心中蓄了许久的镇定。
    秦初苧想起昨夜,男人有着轻淡如烟的声音,也有着猝着毒汁的眼神,脑中嗡得一声后眼前发晕,袖中的指尖发着轻颤,好不容易抿着发白的唇抬起步子,被道童拦住了,“姑娘莫动,世子爷要见的是鹤。”俯身抱起白鹤进去了。
    秦初苧:“……”
    燃起的宝香,袅袅升腾,如坠入林间的雾气,屏风那边白鹤连叫几声,倒像是十分欢快的声调,也拉回了秦初苧涣散的神志,一时间秦初苧不知是喜是忧,毕竟躲过一劫与失去一个机会予她来说同样重要。
    没过一会儿,屏风那边传来轻淡的声音,“好生养着。”
    殿里极静,见道童没有回应,秦初苧才意识到世子爷是在问自己,“是,世子爷放心,我定将它养得好好的。”
    转了转脑筋,心想让她养鹤就不会杀她了吧,遂壮着胆子又道,“那夜多亏世子爷仁心,让我在宮观避雷,我心中十分感激,想当面给世子爷道个谢。”
    殿里默了许久,屏风那边再无回应。
    道童抱着白鹤出来,“姑娘,我们出去吧。”
    见面失败。
    秦初苧带着白鹤回了院子,心中的丧气郁卒唯有给师父写信才能排解,她在院中徘徊甚久还是决定告诉师父自己是个姑娘,遂在信上写道:师父,我已借势成功。另,我对不住师父,这半年多来,是我骗了师父,我其实是个姑娘,那种别人眼中尤其好看的姑娘。
    秦初苧咬着笔杆想了想,用尤其会不会显得她自大,不够谦虚啊,于是用笔把尤其好看圈起来,改成了一般好看,继续写道:还请师父不要生气。
    心虚地补了一行小字:师父可要看我作为姑娘的画像?我保证,确实是一般好看的,师父要看的话,下次让鸽子带过去。
    鸽子带着信飞走之后,秦初苧重整旗鼓,想了上百个再见世子爷的法子,没成想一个都没用,一连两日,她都没能再进玄妙殿。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今都过了四日了,目标才刚刚不杀她而已,时间宝贵,她不能再这么浪费下去了,且信鸽飞了两日,还未带回师父的回信,莫非师父不喜欢她是个姑娘?
    秦初苧面上不显,眸中已焦灼起来,宋灼误以为她只在愁世子爷的事,便在旁温言安抚,“或许沈先生可以帮你见到世子爷。”
    “沈先生是何人?”
    “为世子爷讲道的讲读官,只是沈先生患有腿疾,不常出来,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那先生现今何处?”
    “你隔壁。”
    秦初苧从未注意过隔壁竟住的有人,一个无声无息似的男人,接触起来怕是不容易,她不甚乐观地问,“沈先生可有什么喜好?”
    “他喜欢研读修道古籍。”
    秦初苧猛地起了身,“我外祖父曾修道多年,留有一手札,想必对此事有用。”当即命人回了秦府取手札。
    当日晚间由宋灼引见,她拿着手札见到了隔壁的沈请平。
    沈清平坐着轮椅,起初惊讶于秦初苧的长相,瞧了数眼才挪开视线,声音却是恹恹的,“秦姑娘见我所为何事?”
    第4章
    男人眸中透出一股通透,糊弄不得,唯有坦言,秦初苧将曾祖父的手札俯身一递,“希望沈先生带我见世子爷一面。”
    沈清平随意地翻开手札瞧了半页,眸中闪出几分的光彩,像是满意地点头,“明日秦姑娘就随我去见世子爷吧。”
    秦初苧争分夺秒,“今夜可行?”
    “就依秦姑娘。”
    踏着皎皎月色,秦初苧推着沈清平到了玄妙殿,等了片刻得到了世子爷的应允,秦初苧心底欢快起来,终于又见到面了!
    及至屏风前,沈清平示意她推自己进去,秦初苧几不可察地怯了一下,还是让沈清平就察觉到了,“你害怕?”
    “不怕。”
    秦初苧推起沈清平进去了。
    若说外殿内有乾坤,雕琢精巧,内殿可就随意太多了。
    殿里阔大,并无多少装饰累赘之物,有种返璞归真之感,尤其是殿壁之上,竟可随意涂画。
    一袭单衫的世子爷一脚踩着凳子,另一手捏着画笔,姿态闲适地侧身一转,展开的广袖飒然飘逸,整个人都与穿羽衣时有几分不同。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望过来的眼,黑沉如深渊,像是总想捉过来什么碾碎了,方能舒心,方能圆满。
    “沈先生回去吧。”世子爷松了画笔道。
    秦初苧听着这声音,心中又生恐惧,一张小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转瞬想起计划,忙趁道童推走沈清平的时候背过身揉了揉脸,直将脸色揉得像春花般鲜润娇艳才转过身来。
    世子爷分明是在桌后坐着,视线却还像是睥睨而下一样,更是显得神色无情,“接二连三把自己送到我跟前,还真是不怕死。”
    秦初苧哪里是不怕?
    她是怕得要死,正因无比惜命,她才甘愿接近这个男人,当下按住突突发跳的心,捧着手札走过去,唇角甚至勾出了一丝笑,魅惑至极,“其实民女是个惜命的人,那夜是真怕被雷劈了,才到贵观躲雨,好在世子爷仁善,不与民女计较,民女着实感激,想起家中留有外祖父的手札,便带进观中,希望对世子爷修道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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