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虽然想了那么多捞钱点子,其实也不过是想让兜里有钱的人别把钱粮捂在家里长霉而已,只有流通的货币才叫货币,不流通的货币没半点用处!
能花钱的地方越多,代表着钱流通得越快,秦国的财政也就越有活力。
想想看,如果只要努力努力就能花钱买到一些能让自己增加幸福感的好东西,普通人肯定也会更有动力做事,而不是像麻木的牛马一样被人驱使着干活。
不管是身处于什么阶层、什么境况的人,都有一颗向往美好事物的心,哪怕那点儿小向往在别人看来压根不值一提甚至有些可笑。
扶苏回到新宅里头,认真地写起了《高腿桌椅推广企划》。
张良在扶苏对面坐着看书,见扶苏埋头苦写,旁边已经摆了一叠图纸,不由搁下书拿起扶苏写好的部分看看扶苏在写什么。瞧见只是针对高腿桌椅的推广计划,张良兴致不大,又拿起书重新看了起来。
等扶苏写完全稿,张良已经抬手换上第三根蜡烛了。扶苏见张良还在,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不早了,该歇了。”
张良收起手里的书,点了点扶苏手边那叠文稿,缓声说道:“你这东西有些人怕是不好接受。”
扶苏自然也知晓。
要知道有的学者一辈子就研究个礼制,衣食住行都有讲究,必须一丝不苟地贯彻下去,这种新出现的高腿桌椅必然会让一些人心生抵触。凭空出现的东西,你让人怎么坐好?他们的腿要怎么摆、手要怎么放才合乎他们坚守的礼制?
扶苏说道:“那样的人,父王不会喜欢用的。”
照这种说法,没有走过的路,以后便不走了么?以后看到外邦的好东西,难道也想着“我的才是最好的,绝不学他们”吗?
像他父皇就什么都能接受,椅子第一次做适应得很好,火锅第一次吃也吃得很欢。
扶苏以后他父皇还会废除分封制,全面推行郡县制,前世扶苏也觉得他父皇这个想法太过专横,后来历经的小世界多了,他清楚地知道每个制度都有它的优点和缺点,制度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适合和不适合。
过去那么多年的乱局,已经揭露了分封制的许多缺点,而他父皇所要走的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走过的路。这条路肯定有许多艰难险阻,甚至连他这个儿子也曾在老师淳于越的教导下认为应该顺应六国博士的倡议,重新改回分封制!
这样的父皇,怎么会乐意重用那些遇到新事物不去想着该怎么利用起来,反正觉得这东西“于礼不合”、坚决拒绝去使用它们的人?
张良见扶苏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言。
两个人各自睡去,一夜安眠。
第二日一早,嬴政听到了两个喜讯。
作者有话要说:
扶小苏:父皇超厉害!
张良:陷入沉默.jpg
第92章 出生
第一个喜讯,是杨端和跟王贲那边飞鸽传书回来,说是魏王扛不住降了。
要守,大梁城是还能守的,守个三五个月都不成问题,毕竟当年魏国迁都大梁,特地把城墙筑得又高又坚固,等闲人根本攻不进去!
可杨端和那边把他们围了、时不时凶猛地攻城不说,王贲还来掺上一脚,联络大梁城里的细作散布传言:我们已经在黄河边上扎营了,等春天水一涨起来,我们马上在黄河边上掘个缺口,直接把大梁城给淹了!
魏王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蔫了。
哪怕王贲提前预告了要干什么,他们也没法派人去拦,不说人出不去吧,就是出得去,黄河那么长、大梁周围大小江河那么多,你谁知道王贲到底打算对哪下手?
更重要的是,王贲这话一传开,大梁城里的民心彻底乱了。
最恐慌的要数那些没来得及逃的大梁城居民,他们听说赵韩两国的百姓们都过得还不错,有才能的人也都得到秦廷特赦。要是大水淹进来,他们房子塌了,钱粮自然也没了,外头又有秦兵围成,看着也不会有援兵来救他们了,那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情绪这种东西是最奇妙的,一个人陷入绝望和恐慌,周围的人也会跟着陷入绝望和恐慌之中,这种看似无声无息、实则最为致命的气氛逐渐在城中漫开,甚至有人还尝试偷偷去开城门迎接秦兵。
虽然这样的人都被反应迅速的守城将士给逮住了,不过这也足够对魏王等人造成巨大打击:如果连自己的百姓都不支持自己了,那他这个大王还怎么当下去?
魏王身体本就不好,听说抓了几波试图去开城门的百姓之后吐血不止,几乎要卧床不起,急得一干儿子在他病榻前号哭不止。
魏王听得脑仁疼,把人赶走以后才能安心睡个好觉。不想他一觉睡醒,却听外头有人在外间小声议论,说“外面都说大王死了正好”“对啊,国丧期间秦人总不好再打进来”“我怎么听说公子假已经准备好继位了”。
魏王勃然大怒,正要命人把外面的人抓起来问罪,结果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还是有人听到动静急匆匆进来伺候才让他顺过气来。
如果说魏王是个有奉献精神的人也就罢了,偏偏魏王不想死啊!
他要不怂,前两年也不会给秦国献地保平安!
听到有人已经准备利用自己的丧事逼秦国退兵,魏王哪里受得了,当下连病都被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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