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欢捻着毛笔低头一看,只见那女子笑盈盈地望着她,眉眼俏丽,嗓音清脆,“阿姊,我回来啦!”
阿姊?
这一次任务里原主的记忆接收得不完全,好些事情与人物翡欢都不清楚。
翡欢在脑子里仔细地回忆了一圈,才恍然有了一些印象。
这女子名翡如是,乃是原主伯父的女儿,亦是原主的表妹。因伯父早逝,翡如是一直留在原主院子里照料。
那段日子正是白狼寨最混乱的时候,寨中长老夺权,劈刀砍向翡如是时,原主毫不犹豫地伸手就替她挡了一刀。
正是这一刀,致使原主左手半残,再也使不出劲来。翡如是因这事愧疚不已,哭哭噎噎地立誓要医好原主的左手。
待白狼寨动荡平稳之后,翡如是留信下了山去学医,断断续续地与原主书信联系。犹记得曾有一封信提及,翡如是拜了一位厉害的神医为师,道是往后回忆专心学医术,要将她的左手治好。
直到被派出寻找药谷的手下进来,翡欢才恍然意识到,这翡如是便是贺宴要找的神医的弟子。
……事情可真巧。
两人已经有十多年不曾碰面,翡如是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她直抱着翡欢不肯撒手,口中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
翡欢由她抱着,不时回几句话。
待翡如是冷静了一些,她的目光一动,这才注意到房中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的视线停在床边那一位静静捧着书看的青衫男子身上。翡如是怔怔盯了好一会儿,眸光里带着一丝打量。
对于翡如是这般毫不掩饰的打量,翡欢搁下手中毛笔,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好些年不见,我们去外边聊聊?”
翡如是又是看了贺宴一眼,才回头与翡欢笑道:“好呀。”
留下贺宴,翡欢与拉着她的翡如是一同出了屋子,来到后院的石桌前。她随处坐下,只手撑着面颊便看向对面坐着的翡如是。
翡如是身着一件白色的衣裳,瞧上去干净又素气。她的年纪比翡欢还要小上一两岁,小姑娘稚嫩的面容上满满都是活力。
原本进来时还欢快得不行,方才见过贺宴之后就宛若魔怔了,坐石凳上怔怔思索着什么。
院子里服侍的丫鬟上茶,翡欢与翡如是倒了一杯热茶。
茶水潺潺流入杯中,热气缭绕,又在湿冷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翡欢放下茶壶,当地一声清脆落桌,翡如是才缓缓回过神来。
翡欢端起茶杯,笑道:“这么些年不见,如是与以前倒有些不大一样了。”
翡如是眼中渐渐有了聚焦,却迟迟没搭话。
忆起她发怔的缘由,翡欢扬起了眉梢,她身子往前一倾,笑眯眯地在翡如是面前唤了一声:“如是?”
翡如是睫毛一颤,她很快看向翡欢,开口却是问道:“刚刚那位公子是谁?”
“前些日子打山下带回来的。”翡欢坐回位置,懒洋洋回道。
“能进寨子的外人从来只有被关进地牢里的。”翡如是眼儿轻轻一颤,“这次怎么好端端地……带了个人进来?”
翡欢弯起了嘴角,以往爽朗的笑容浮起一丝邪气。她笑眯眯地注视着翡如是,目光之下却是在细细打量翡如是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想娶他做压寨夫君。”
听翡欢这一说,翡如是的眉心就是一跳。她轻轻咬住了唇瓣,眼里浮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成亲一事总要两情相悦的好……”
“我自是晓得。”
“那……那阿姊清楚他的底细吗?这般贸贸然的把他留在寨子里,恐怕……”翡如是轻声问道。
不等她说完,翡欢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如是,你逾越了。”
“可……”翡如是还想说什么,翡欢望着她的眼里笑意深深:“妹子今日倒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了。”
翡如是直视了翡欢许久,却仍旧将她后面的话说完了,“我只是关心阿姊……他不清不楚,就这样留在寨子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
“他能有什么企图?”翡欢搁下手里的茶杯,面上笑意微敛。
翡如是张口就想说什么,却又很快闭上了嘴。好一会儿,她垂下双眼,看向了翡欢的左手,目光微动,随后开口转移了话题,“阿姊,我在药谷学了十三年,医术大有所成。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当日的誓言。”她的语气极其认真。
翡如是是说,她可以治好自己的左手?
翡欢望向了自己搁在腿上的左手。
左手伤势动及经脉,治起来肯定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再加上还未解决掉青坨山这个麻烦,记忆里青坨山虽在两个月后对白狼寨动手,但这些日子里仍有好几次偷袭,因而翡欢时时注意着去应付那些家伙。
更何况这些日子下来,她也差不多适应了当个独臂大侠,这治手一事……并不急于一时。
想到这里,翡欢轻摇了摇头,道:“我这伤不急。我这番派人去药谷,事实上是为了贺宴。”
“贺……宴?”
翡如是的语气有些怪异。
翡欢对上了翡如是的视线,她的面色如常,只是咬咬嘴唇,嗓音发轻:“可我是为了阿姊才学的医术。”
“我的伤不急,还是先替他看看吧。”翡欢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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