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不是很愿意从秦晖的口中听见他爹爹的事,他眉间轻轻地打了一个褶,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却也未阻止秦晖继续说下去。
“过几日要不要回去住几天?”
秦先竟从秦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期盼, 他微微迟疑,看见秦晖克制的眼神与翕动的嘴角,才明白,这是他的相国母亲在用这种方式与他和解, 或者说,她觉着亏欠他良多,这算是她一个变相的道歉……
秦先还未张口回应, 就见聂千万风一样闪了进来,“我说丈母娘,不带你这样的啊,怎么一来就要来挖我的心肝儿?”
秦晖气得甩袖子,“我在跟我儿说话!”
聂千万拦在秦先面前,凶道,“他是我的。”
秦先轻轻拍了一下聂千万的后脑勺,“收牙。”
聂千万乖乖退到秦先身后,眼露凶光却依旧锁定秦晖不放松。
“我儿回娘家你有什么可拦的?”秦晖拍拍衣袖。
聂千万:“爹不是爹,娘不是娘的,回去干什么?”
“你!你不要忘了你娘是怎么平的反!”秦晖差点就想脱下鞋来拿鞋底子呼她。
“这跟我心肝儿可没什么关系!”聂千万毫不退让。
秦晖不打算再理会聂千万,她直接对上秦先的眼,“弦儿,跟我回家。”
“母亲——”秦先也颇为无奈,“您也看见了,我现在不是很方便回去。”
秦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自从有了这团球,不是在寨子里就是在将军府,大门长得什么样我都快记不起了。”
其实秦先还有没说出来的原因就是,相国府里还有一位占着名分的于侧君,他何苦要回去?
秦先这样说道,秦晖眼神一暗,倒也没有勉强,只是嘱咐道,“记得来就好。”
秦晖与秦先并未说多久的话,就被聂千万以秦先要休息为名给轰了出去,到得厅上,秦晖的脸上已经能阴沉的滴出水来了。
“别笑了!”秦晖看见聂千万那张脸就觉着十分的欠揍。
“我笑笑碍着您老人家什么事儿了 ?”聂千万吊儿郎当,就是不听她的,“不是我说你丈母娘,我心肝儿愿不愿意回去,您老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吗?不说您家里那位了,就光说那位三公子,就让我心肝儿吃了多少苦头? ”
“笙儿忤逆我的意思,竟然设计嫁给她人,我已经对他失望。”一提起秦笙,秦晖脸上的阴霾就更多了几分,她本想着是通过秦笙拿到越家的火药配方,但是却功亏一篑,后来才知晓,这配方早就落在了聂千万的手中,所以就算是聂千万不为聂凌平反,她也会主动提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儿子已经嫁给她,更是因为,她越来越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聂千万迟迟没有动作,何尝不是明白她的这位岳母大人就是棵墙头草,骑墙而生,两边都想占尽便宜!
“雪刀,送客!”
聂千万送走了秦晖,便直奔后院卧房,果然见秦先斜躺在床上,以手支颌,看见聂千万来,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声音慵懒,“妻主——”
聂千万上前掀开帷帐,将人带入怀中,“心肝儿可是想起什么了?”
秦先将头埋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我母亲那时夫丧刚过便娶了于侧君,我那时还小,还折了花想去给他,但是被我母亲呵斥了,那个时候,于侧君便怀着我二妹了。”
秦先抬起头,他眼尾细长,眼瞳却漆黑,“于侧君不曾打骂于我,但是直到我渐渐长大才明白,有一种比打骂更折磨人的东西,叫故意忽视。”
“我就像一个透明人,一个吃穿不愁的透明人。”
聂千万的心像是被揉碎了又在地上踩成粉末一般地难受。
“你明明在那里,却好像不存在一样,等到秦笙也长大之后,看见他承欢于侧君膝下,母亲站在一侧,我只觉得透心的凉意将我整个人都擭住,从那时起,我便对母亲也没了念想。”
“妻主,你知道吗,人人都称赞秦家的大公子知书识礼,但是这些也都是我自己求来的。”
聂千万心疼的不行,心中恨不得将那个什么侧君千刀万剐然后再拿去喂狗,还有秦晖,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
聂千万越想越气,“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算账!”
秦先将人摁下,“妻主不用去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仇,我已经都报完了。”
“真的?”聂千万狐疑,“心肝儿怎么报的仇?”
“我处处都将秦笙比下去,就是报仇了。”秦先眯起眼睛一笑,“秦铮虽然是于侧君生的,但是名义上却是相国府的嫡女,是记在爹爹的名下的,可是秦笙却自始至终都是庶出。”
“于侧君苦心孤诣,不过是想要秦笙替代我这相国府嫡子的位置罢了,但是却次次落空,妻主说好不好笑?”
聂千万没能笑出声,反倒是定定地看着秦先然后将他抱住。
秦先:“妻主?”
聂千万喉中苦涩,“心肝儿,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才知道这些,对不起没能将你早点接出来。
秦先笑笑,轻轻拍了拍聂千万的肩膀,“好啦,我又没事,倒是他们都气得七窍生烟。”
“那是我心肝儿大度,要是我,绝对饶不了他们。”聂千万挥拳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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