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里正是盛暑天气,周汤之拭了拭两颊的汗,端起一碗梅子汤,“不祛疤啊,怎么了姐,长殿下受伤了?”
周沫摇摇头,“没有,是我要用。”
“噗——”周汤之擦擦嘴,“姐,你这疤都多久了,怎么现在想去了?”
周沫不理她,又接着问,“你看我跟那个探花郎看起来谁更靠谱一点儿?”
周堂子瞪大了眼睛,“姐?你没病吧?”
“快说。”周沫不耐烦道。
“当然是姐你了,那个探花郎就是个小白脸儿,女人家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周汤之笑眯眯道。
……
“姐你怎么了?”
周沫:“我心肌梗塞。”
然而过几日却传来皇上有意为长殿下指婚,意欲在朝中三甲中选上一位驸马。
状元郎家中已有结发,榜眼虽才华横溢但是略有古板,而且长相平平,这打眼一看,还是探花郎的机会最大,而且据朝中八卦小分队观察,这些日子长殿下与探花郎交往甚密,似乎一时间这驸马就成了定局一般。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周沫的耳朵里,她忍了两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连精心调制的珍珠粉面膜都不敷了,气冲冲地就递牒子进了宫。
周沫怒气冲冲地进了李绒绒的长乐宫,一进门便看见李绒绒正在梳妆镜前贴花钿,精巧华美的花钿在李绒绒的洁白的额间,一转脸便是顾盼生辉。
“殿下!”周沫铁青着脸,“听说殿下要成婚了?”
“嗯。”李绒绒又转过头去,拿起画笔接着描眉。
“殿下不能成婚,殿下怎么能成婚……”周沫憋了半天,最后憋红了脸反倒有些泄气,也是呢,她气什么?她,没有资格气,她从来时便是一个容貌尽毁,在最低的污泥里挣扎生存的人,甚至连最初李绒绒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都没有弄清楚是为什么,她这番来是做什么?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有她什么事?轮得到她在这里说什么不能,不许?
“我为什么不能成婚?”李绒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对不起殿下,是我太冲动了,殿下自然可以成婚,殿下想嫁给谁便嫁给谁。”周沫觉得自己思绪混乱,怒冲冲地进了宫,现在却只想离开,她怕她再看他一眼,就会忍不住上去问,殿下,那你可以嫁给我吗?
李绒绒对于周沫来说就像是一颗美到至极的罂粟花,没见到他时她还可以克制住心中的妄念,但是一见到他,看着他那双盛满妖气的眼睛,她心中的占有欲便发狂一样。
周沫连礼都未曾行,来时有多愤怒,走的时候便又多狼狈,她闭上眼睛,周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连几天,周沫都将自己关在房门中,就连上朝都告了假,李三思好似知道她神伤一般,倒也没管她。
直到周汤之又上门,看见醉倒在一众酒坛中的周沫,她上前将醉成一滩烂泥的周沫扶起来,“姐,我这次来不是劝你放下的,我是想跟你说,那位小白脸探花郎现在正在折腰阁喝酒呢,人家都自在的很,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小白脸儿?”周沫的酒清醒了一些。
“折腰阁?喝酒!?”周沫腾地一下站起来,“她不是不日就要迎娶我的小祖宗了吗?她娘的还敢去折腰阁喝酒?”
“娘的!”周沫晃晃悠悠,“老子,老子去宰了她!”说着顺手便绰起了一个细颈的酒瓶出了门。
周汤之眯缝着眼睛,“姐这次喝的有点儿多啊,可别真将探花郎打死了,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
周沫东倒西歪的,竟然一路上问这个问那个,还真的找到了去折腰阁的路,好巧不巧,上去踹的第一个门里边儿就是探花郎。
周沫上去拎起探花郎的衣领子,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揍上去,探花郎“诶唷”一声,还是躲闪不及,被打成一个乌眼儿青。
周沫混着酒意笑笑,上前将探花郎骑在身下,双手抱住她的脑袋,用自己的头往探花郎头上磕,“我叫你喝花酒,我叫你对不起他,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你竟然这么伤害他!”
“姐!”周汤之一看果然坏了,连忙上去将人拉开,地上的探花郎已经昏了过去。
周沫两眼一翻双腿一蹬也倒了下去。
周汤之:……唉。
探花郎被打这个消息倒没有传出去,听说是被压下了但是不知道是被谁压下的,周沫宿醉一宿,明早一醒来却是想起了一些本不该想起的事情。
比如李绒绒之前为什么会这么恨她甚至不惜毁容杀人,又比如在听竹小院那天晚上她又对李绒绒说了什么样的混账话。
周沫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静坐了有半日,终于决定起身再去找李绒绒。
但是李绒绒的长乐宫却多了一个人,被她打昏过去的探花郎,李绒绒正不顾长殿下之尊,在给她上药。
周沫在殿外踌躇了一会儿,最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十分郑重地走进去,又十分郑重地站定开口,并无视满头绷带的探花郎,“绒绒,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叫本宫什么?”李绒绒声音不怒自威,眼睛还没瞥她一下,周沫就自动软下来,点头哈腰,“我是想问,长殿下能不能给微臣一个机会……”
李绒绒:“既然是政事,那就更不必与本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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