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瞧外头西沉的日色,估摸着时辰,便唤玉团进来,吩咐道:“玉团,今日本宫想要去后厨学着亲手做几道补汤,你同徐姆说一声。”
玉团笑了笑,低声道:“奴婢知晓了。”
玉团得了命,便往后厨走去,徐姆正忙碌着,听了玉团的回话,便笑道:“玉团姑娘放心,等会儿老奴便将后厨空出来。”
教人做补汤,自然难不倒徐姆,徐姆下手准备食材,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什么。
等等,娘娘做这补汤,到底是给谁用的?莫不是太子殿下……不太行?
徐姆想到这儿,便觉得自己的想法的确有根据,在太子妃娘娘未嫁入东宫前,太子殿下的确不近女色,即便是容貌再姣好的女子,殿下也不屑一顾。
从前她只以为,许是殿下洁身自好,所以没有那些心思,可如今太子妃娘娘却让后厨给太子殿下做补汤……
徐姆心中不由一凉,她想起沈皇后临走前的嘱托,更加心疼太子年纪轻轻就……,于是便暗暗下了决心,将这补汤的药力加大些。
谢娉婷到时,徐姆怕底下人乱嚼舌根,便将后厨的宫人都清走了。
于洗手作羹汤这件事上,谢娉婷还算有些天分,她跟着徐姆一起做羊肉汤,手不慌脚不乱,做出来的成品倒还挺像模像样。
只是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徐姆烹饪时放羊肉块,个顶个的大,汤却很少。
徐姆自然不好直接跟小姑娘说背后的意图,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唯有如此,补汤的效力才能最大。”
谢娉婷觉得十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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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禛将时辰拿捏得极好,他将东西做完,便从书房回了丽正殿。
小姑娘正同往常一样布膳,她见了他,杏眼里光芒湛湛,莲步轻移,便走了他身侧,替他除去了费事的披风,边说道:“殿下,今日的晚膳很是丰盛,殿下尝一尝。”
周怀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心中微动。
两人一起坐下来用膳,周怀禛瞧了一眼菜色,又见小姑娘藏掖不住的兴奋,便挑眉问道:“呦呦亲手做的?”谢娉婷点了点头,期待道:“殿下尝一尝?味道如何?”
周怀禛瞟了一眼桌上的十全大补汤,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但他并未说话,只是笑道:“有肉没有酒,倒是不美了。”
谢娉婷听了,便让玉锦去取酒,她与殿下都饮不得烈酒,因此东宫常备的就是果酒。
玉锦不一会儿便取了酒来。
周怀禛倒了一盏酒,递给小姑娘,眼神微妙,低声道:“这酒不易醉,呦呦可以多喝些。”
谢娉婷便喝了两杯,她到底是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酒量,还没怎么饮酒,就已经面色酡红,目光游离。
周怀禛自然不肯浪费小姑娘的心血,他尝了尝羊肉汤,果真不错,于是便用了大半碗。
用完晚膳,两个人便照常沐浴更衣。
谢娉婷饮了酒,便随意任由玉团服侍着沐浴,香软白皙的娇躯隐藏在粼粼水波下,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迷迷糊糊地,便由着玉团给她擦干净身子,穿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她怕自己的发髻沾水,因此沐浴时都将长发盘起来,此刻沐浴结束,她便坐在镜台前,准备将发髻松散下来。
周怀禛已经沐浴过了,他在外头等了小姑娘许久,平时颇为喜欢看的地志,此刻拿在手里没了滋味,他只觉得有一团火气裹在身上,疏解不得。
他心神不宁,索性放下书,走到镜台前,替小姑娘打理长发。
玉团见太子上前,便自觉地放下了篦子,退出去,将门带上了。
周怀禛抚着她冰凉丝滑,锦缎一般的墨发,替她拔了固定发髻的发钗,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他的心忽然跳得快极了。
谢娉婷杏眼迷离,瞧见背后的男人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嘟囔道:“殿下在想什么?”
周怀禛回过神来,他瞧着小姑娘纱衣下玲珑的高耸,血气翻涌,他阖上有些发红的眸子,再睁开眼,勉强有了一丝清明。
他将早就备好的发钗拿出来,替她挽起发髻,他声音有些嘶哑,低声道:“呦呦今日及笄,呦呦的母妃无法替呦呦加冠盘发,那便由孤来。”
谢娉婷呆愣了一瞬,喝了酒,她的脑子就不大灵光了,她微微歪了歪头,好让铜镜中呈现出那发钗的模样,莹润的红色玉石在灯火下漂亮得紧,发钗是桃花枝的模样,枝头桃花灿灿,栩栩如生。
她眉眼弯弯,夸赞道:“好看。”
她近日忙得昏天黑地,竟然忘了今日是自己及笄的日子。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迷迷糊糊地撞到他怀里,抓起他的两只手,细细看了看。
果然,右手有几道深深的红印子,显然是因为用刻刀留下的,谢娉婷的眼中有些酸涩,她含着雾气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软糯问道:“殿下亲手做的么?”
周怀禛抚了抚她湿漉漉的眼角,亲了亲她的小嘴,低哑问道:“怎么哭了,不喜欢,嗯?”
谢娉婷摇了摇头,她目光迷离,踮起脚尖,小手捧起他的大脑袋,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舔了舔嘴巴,低声道:“很喜欢。”
做完这些,她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殿下,我好困。”
她松开他的大脑袋,便跌跌撞撞地朝床榻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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