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炕不大,睡下两个人还很勉强,闲灯在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被褥之后,自己就抱了一床到边上,拖了两根凳子在房间正中间,看起来是打算在凳子上将就一晚了。
闲灯躺在凳子上,看着兰雪怀,说道:“你怎么还不睡?”
兰雪怀看了他一眼,发觉闲灯现在十足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落汤狐狸,明明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大几岁,却故意抱着被子在凳子上装柔弱。面具都遮不住他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睛,欲迎还拒地看着他。
兰雪怀冷笑一声:“你故意的吧。”
闲灯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没工夫猜小美人在想什么,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什么故意?快睡吧,我也睡了。”
兰雪怀见他这幅情态,耳根一红,“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让你跟我一起睡?”
闲灯丈二摸不着头脑,问道:“要我跟你一起睡?可是这个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个男人。”
兰雪怀冷笑一声:“是啊。所以正好我可以抱着你对吗。”
闲灯惊呼:“什么?我根本没有这么想过!”
他连忙坐起来,心道:这件事情不解决是不行了!
自从闲灯打开棺材的那一瞬间,因为对兰雪怀“上下其手”的缘故,导致对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图谋不轨。
可闲灯自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并且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开始因为天机变追杀的缘故,一直没有机会跟兰雪怀解释,现在没有外人,正是一个绝佳解释的好机会。他断然不能叫兰雪怀再误会自己了,否则自己不管做什么,这位小仙君都会以为他处心积虑地勾引他。
谁知道闲灯刚要开口解释,外面就是一道闪电劈下来,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格外可怕。
耳边雷声炸响,一瞬间,闲灯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忘了个干净。他背后的汗毛倒竖,对打雷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闲灯失忆,并不清楚自己曾经还怕过这个,此时身体的反应已经条件反射令他记了起来,他心道:苦也!我行得正坐得端,为什么会怕打雷?
兰雪怀见他没出声,皱眉道:“怎么了,被我说中了?”
闲灯慢慢拉上被子,缓缓倒在凳子上,身体僵硬如棺材板:“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明天早上再跟你说。”
这句话一说完,窗外又落下一道炸雷,这一次,惊得闲灯从凳子上弹了下来。
兰雪怀:“你该不会还怕打雷吧?”
闲灯惊悚地望着他。
兰雪怀气笑了,双手抱臂,两腿交叠,意料之中的开口:“之前是恐高?现在是怕雷?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怎么,现在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爬我的床了吗?”
闲灯看了他一眼,悲壮不已,眼见自己越描越黑,断袖的形象已经深入了这位小仙君的心里,此刻要是厚颜无耻地爬上他的床,不正好应了对方的话了吗?那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闲灯心想: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爬你的床!
兰雪怀看闲灯还有几分要脸的样子,于是嘀咕道:“还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才肯露出狐狸尾巴。”
他转念在心里又肯定的想道:如果闲灯真的要和我一起睡,我也是不会抱他的,至多让他在我身边躺一躺。
打算了半天,兰雪怀好整以暇,等待闲灯装不下去,觍着脸来勾引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哪知道闲灯在凳子上一边动静都没有。
兰雪怀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翻身睡下。
动静之大,吓得闲灯抖了一抖,生怕这位小姐脾气的祖宗看他哪里不顺眼,起来用剑把他捅个窟窿。
又是一道雷落下,闲灯又惧怕的瑟缩一下,在凳子上辗转反侧了半天。
由于琢磨不透兰雪怀现在的想法,加之又实在害怕外面的雷声,又过了两炷香,闲灯心里想道:反正他都误会我是个断袖,我解释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他现在生气,难道是因为我不肯和他一起睡吗?可是刚才还说我对他图谋不轨呢,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猜来猜去,猜不出兰雪怀的心思,纠结了半天,最后闲灯还是放弃挣扎,想道:算了,我还是跟他一起睡吧,免得之后给我扣一顶我瞧不起他的高帽子。
——断袖的帽子已经被扣上了,可别又给他扣个新的。
思及此,闲灯深吸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小仙君?”
十分小声,十分殷勤,十分真诚。
“小仙君?睡了吗?你睡了吗?”
闲灯又问了好几遍,兰雪怀那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沉思片刻,慢吞吞地爬了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兰雪怀的床。
兰雪怀睡得比较里面,外面睡一个闲灯绰绰有余。闲灯闭上眼,心里松了口气,暗道:看来是睡着了,我就这样睡在床边,动也不动,他应该是不会察觉到的。
闲灯看了眼兰雪怀,对方背着他,没盖好被子。他顺手拉开兰雪怀的被子,打算给他重新盖一盖。
却不料,闲灯刚掀开他的被子,兰雪怀就跟一个幽灵似的,猛一下坐起来。
闲灯:不不不不不不……
配合着外面新鲜落下的一道炸雷,照亮了屋中的这一幕。
闲灯仿佛一个要钻美人被子握一手温香软玉的好色登徒子,还被美人人赃并获地给抓住了,惊醒之后,吓得他往后退了几步,滚到了地上,喊道:“你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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