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新娘来了。”
龟丞相一路小跑,蹲下身,背起一名啼哭不止的少女。她穿红戴绿,俨然是婚嫁打扮,手持红烛,浑身发抖。明长宴身体一动,正要阻止,却被怀瑜拦住:“以你现在的武功,你认为能打得过这里所有人?”
明长宴道:“我不是还有你吗?”
怀瑜道:“就算有我,你要怎么办,我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吗。”
明长宴道:“容我想个法子。”
未等他法子想出,新娘便已经被龟老儿背上了船。船边原有一处纸糊的新房,系着红绿穗子,风一吹飘的毫无章法。河伯娶亲,就是让新娘先住进这个纸房子里,接着置办一些纸糊的嫁妆,到了吉时一并放到船上。载新娘的小船被提前凿了一个小洞,船入河中,并不会马上沉入,而是驶入河中央,新娘才随着船一同下沉。
此时,新娘多半会挣扎,呼救,惨状令人不忍,因此,上船前,需将新娘手脚捆绑。为确保能沉入河底,还要加上两块石头。最后,担心她求救,引起众人怜悯之心,须得将嘴也堵上。
龟老儿取了两条拇指粗细的麻绳,作势要往新娘身上捆。
明长宴蹙眉观察,见栏杆松垮,砖头堆砌的乱七八糟,心思一动,突然拍了一下赵小岚的背:“小岚,你不是想当大侠吗,现在行侠仗义的机会来了!”
赵小岚道:“我正有此意!如此对待一名无辜少女,实在可恨!”
他说罢,便往祭台走去。哪知,赵小岚救人心切,没走两步,脚下一崴。祝瑢惊讶一瞬,抬手还未拉住他,赵小岚便不负众望,众目睽睽的摔在地上。倒下前,他拽住了围在祭台边上的麻绳。明长宴摸出一根针,借此机会,在绳子相接之处狠狠一戳,那绳子受了真气冲撞,当即四下散开。河伯娶亲糊的祭台本身就做的不牢,麻绳散开,插在上头的大旗纷纷到下,一砸,整个祭台轰然倒塌。
新娘子哭得愣住,祝巫惨叫一声,顺着祭台滚进河里。上头站着的几人,会水性的滚进河里又爬上来,祝巫扑腾了半天,眼见就要断气,龟老儿连忙扎进河中,将祝巫救起。
明长宴哈哈笑道:“看来,河伯对这次的新娘子不是很满意啊!”
祝巫上了岸,见了明长宴,便说道:“你是来捣乱的?”
明长宴从人群中走出来,扫一眼众人,说道:“我捣乱?河伯娶亲,无稽之谈,被人下了毒,却颠倒是非黑白,强行说成瘟疫,平白无故叫人丢了性命,你再说一遍是我捣乱?”
赵小岚道:“烟姐姐,什么下毒?”
明长宴道:“我问你,沿途走来,除了广陵,可有其他地方出现瘟疫?”
赵小岚道:“没有。”
明长宴道:“既然是瘟疫,为何光是广陵受灾,周边却毫发无伤。”
祝巫道:“那是因为河伯发怒,只降怒广陵,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降罪于别处!”
明长宴道:“笑话。偏你们送新娘,你们最惨,这个河伯不是个蠢货就是个糊涂脑袋。广陵之灾,根本不是什么瘟疫,而是被人下了毒。”
祝巫脸色惨白,骂道:“满口胡言乱语!你又怎知是下毒!”
明长宴暗道:此毒阴狠,我早就在两年前尝过这个滋味儿,现下又如何不知?
此时,围观的武林众人里,一名蓝衣少年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如果真的是河伯发怒,为何娶了这么多妻子之后,瘟疫一事还不平息?”
祝巫道:“河伯没有娶够!”
明长宴笑道:“娶了你恐怕就够了!”
祝巫神色一变,突然爆发出一股怪力,抓起新娘,将其往船上一扔。众人尚未反应,一名长老大喝一声,汇聚真气,一掌送出,猛地拍上船尾。登时,船如离弦的剑,嗖的一下,飞出数米远。
明长宴连忙翻身越过围栏,怀瑜瞳孔一缩,明长宴却双脚在木栏上一借力,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船上。他一站稳,便伸手去解新娘身上的绳子,船上已经积了一指后的水,他扔了船上的两块石头,却依然抵不住小船的沉默。
方才,出手的那名老头,用力非常。船行数百米,明长宴道:“好快!”
新娘吐出口中白布,慌张道:“救我!!救命!”
明长宴道:“慌不能慌,我正在想法子。”
新娘用力吞咽口水,颤抖问道:“公子说好快,可是说好快能得救?”
明长宴蹙眉,检查水流,回道:“我是说,船沉得好快。”
果不其然,二人仅仅说了几句话,船上的水就已经没过脚踝。新娘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明长宴回头一看,暗道:不好,早知便不吓她了,胆子这样小!
此时,船中间那个小洞,已然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裂开,叫河水全数倒灌进来。裂缝一下子拉开,明长宴一个踉跄,连人带船,掉进河里。
他知道自己要掉下去,因此事先吸足了一口气,被裹在水里,倒也没那么无措。
河水浑浊,且隐隐有一股力量,将明长宴往中间卷去。他奋力挣扎两下,强行睁眼,寻找新娘的身影。
新娘没找到,一抹成年男子的身影,仿佛一条大鱼,从河底蹿了上来。明长宴心里一惊,慌不择路,往后一游,躲进了一片水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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