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闵君看向明长宴,明长宴没有动作。
反而是方才对人爱理不理的冷漠蛇女,淡淡地往这一边瞥了一眼。
远处,道深和尚听到“针”一字,条件反射地朝此处走来。
“谁用针?谁会用针?”
李闵君压低声音:“小寒寺的道深和尚,麻烦的人来了。”
小寒寺过去这么多年,一直被明长宴压着,本就恨死了用针的人。加之后来被庄笑一把火烧光了新寺庙,结果庄笑也是用针的人,小寒寺岂能不更恨“针”?
因此,来者气势汹汹,四五个和尚一拥而上。
原本稀疏的气氛,一瞬间就紧张起来。
李闵君不由吐槽道:“明长宴,你真是一个行走的麻烦。这样都能被你挑起来一场小混乱。”
“先说好,这不是我挑起来的,是他们自己围拢过来的。”明长宴尚且还有心情反驳,“还好来的是道深,不是道真。上次是给蒙混过去了,这次要是他看到我俩站在一起,准要炸开锅了。”
道深和尚拨开人群,喊道:“哪位用的针!站出来让老衲瞧瞧!”
海津看见对方是和尚,并且,还是小寒寺的和尚。几个和尚一出现,就不免让她想起,自己刚来中原时,被几个自不量力的和尚调戏的事情。
气不打一处来,海津抬脚踹翻了边上的凳子。
不能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
动静一出,引的原本往上走的人流,纷纷停驻在此处。
众人都想看看出了什么事,于是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
海津哼哼一笑,狂妄道:“好啊,真是人来齐了。讨厌的中原男人,讨厌的中原和尚!”
道深和尚认识海津,虽没有打过照面,但是一直听闻外邦有一嚣张女子,在京都横行霸道,拦路小国相的马车,甚至差点儿与小国相起了争执。
于是,见到海津,他说话礼让三分:“阿弥陀佛,小寒寺问心无愧,做事光明磊落,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海施主?再者,贫僧等人不过是向来查看用针之人一二,并无冒犯海施主之意,为何一上来海施主就对贫僧恶语相向。”
海津嘲弄道:“死秃驴,还挺会装!怎么调戏女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是和尚!”
道深脸色一变:“这、这——”
他暗道:这怎么可能!他何时去调戏过女人了!
道深双手合十,说道:“我寺中,确实有胡作非为之辈,恐怕是哪一个不懂事的小和尚冒犯了海施主,还望海施主海涵。若是海施主不嫌弃,他日贫僧定当登门道歉。只是现在,海施主是否能告知贫僧,是何人伤你双臂?”
“你还敢问我的住址!?”海津听到此言,更加气得炸毛,直接忽视了后面半句,“我凭什么告诉你?”
道真被海津的气势吓退了两步,开口:“没有没有,贫僧不是这个意思,只怕是一念君子出来作乱。”
一念君子!
四字一出,人群中小小沸腾片刻。
听到一念君子,海津终于冷静下来,十分轻蔑道:“一念君子?哈哈,他不是早死了么?你现在是搬出他来吓唬我?哦,你要说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么,一群废物,也配当天下第一?”
欧阳求败听罢,不服道:“区区外邦女蛮子,胆敢口出狂言!”
海津转头,看见欧阳求败,只觉得他的脸十分方正,十分好笑,便不克制自己,大笑出声。
欧阳求败分明是认真与海津谈话,海津却不管不顾大笑起来,笑得他很没面子,并且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你的脸很好笑。”海津实话实说,“看你扮的这一念君子,也太滑稽了,一念君子会长你这样?”
一向在“一念君子界”众星捧月的欧阳求败,何时受过如此屈辱?霎时间,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你!”
明长宴听到却暗暗感叹:说得好!
此时,一名小寒寺的和尚,在道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道深和尚的目光,顿时落在明长宴身上。
明长宴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
道深神色猛地一变。
海津发觉他的脸色不对,连忙顺着道深和尚的目光看去。
她一愣,心中暗道:又是他!这个男人,从我遇见他的时候就古里古怪,后面愈发扑朔迷离,现如今,竟然还与小寒寺有什么关系吗?
李闵君说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挤在这里不去拿令牌,可别当着我们的路!”
道深和尚这才看到李闵君,这一刻,他神色一变:“天清的李闵君!”
可惜,这句话消失在人声鼎沸之中。
人群中,一人高呼:“柳三清来了!”
发放令牌者,正是白鹭书院的院长,江湖缥缈录执笔者,柳三清。
众人挤挤挨挨,将小寒寺的几个和尚全部冲散。
道深和尚一心想找寻李闵君的方向,他心中骇然道:既然李闵君在此处,那难道……
道深和尚不由想起上一次在烟火大会中,道真认出一人就是明长宴,但对方不惜假扮女人也不肯承认。当时,所有人竟然也信了这个鬼话!看来,江湖传言不加,明长宴也许还活着,并且现在已经来参加大宴封禅了,而刚才站在李闵君身边那个男人……
道深和尚心急如焚,再次拨开人群,却已经不见那身披黑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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