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辩。
别人杀了十个人,你杀了一个人,难道就可以这样对比着说你是一个好人了吗?偷了几十万和偷了一块钱都是偷。道德上的很多问题,并不是以程度来衡量,而是以心来衡量的。
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知道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而道德也越见败坏。你的周围是否也有人用不干净的手法起家,得到很多利益呢?太多人就是因为看见这样的例子而被迷了眼,于是一个一个都按照同样的方法去做,同样一夜暴富,于是从此像是上了瘾一样,忘记了最开始虽然贫穷却有所坚持时的心态,忘记了最初的梦,忘记了真正想要的东西。太多人都是在“反正其他人也这样”这句话之下走上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选择的路,从此再也找不回过去的路的。
这是一个迷茫的世界,这是一个迷茫的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坚守着梦想,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明白什么叫做底线。大家都在嘲弄清高,大家都在讥讽善良,大家都在质疑真诚,大家都在忘记自己。为了利益,我们放弃了太多东西,我们冷漠,尖刻,鄙薄。在安慰着自己其实我们放弃一些谷关紧要的东西却拥有了利益的时候,是否有人想过,人活一世,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陈圆心里,孰轻孰重很明显。
他同样有所渴望,他也想要幸福,然而他明白想要幸福,就不要抛弃那些所谓无关紧要的东西。
所以,对于周勤的诡辩,他只是摇头。
这的的确确是个迷茫的时代,其实真正修习玄学的人,才应该是在这种时代中最清醒的人,因为他们明白何谓命中注定,何谓行善积德,何谓天理昭彰。不以玄学敛财,则不为金钱所动。不以玄学欺人,则不为权势所动。不以玄学害人,则心中有底线。不以玄学自傲,则君子谦逊温良。当明明应该这样情形的命理师都开始迷茫,开始被金钱,利益,权势迷了眼,追寻着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走上了歧路。
周勤现在的诡辩就是这样的。不是他不清楚那些本来应该被每一个真正学习玄学的人所坚守的规则,而是他在为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越过这样的规则。他已经迷路了,然而他却坚定地认为,这并不是他走错了路,而是前人原本就没有走上正确的路。
陈圆不知道周勤是死鸭子嘴硬还是真正这么认为的。但是他知道,现在周勤已经有了自己所坚定的想法,利益为上。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圆是不可能劝动对方的。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话:“看来今天是平手了。”
周勤放下茶杯,点点头,“是啊,平手。”说完,站起身。
从他们提到以玄学敛财开始,话题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去,而事实上,即使周勤说出陈圆印堂的相,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玄学方面,实际上就他们两个这种不温不火的比试方法,很难分出个高下。当然,实际这两个人本来就没有想要分出高下。关于敛财等等的问题,才是他们真正想要说的事情,话题却无疾而终。
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圆和周勤在这个话题上所相信的东西是不同的,而他们都是固执的人,不会轻易被动摇,不论性格如何。
“如此,还是拭目以待吧。”陈圆最后这么说。
能够验证他们的想法哪一个正确的,只有时间。今天这么争论下去已经没有结果了,不如在今后等着看,总会有一个结局出现的。
“各凭手段。”周勤说,然后丢下两个字:“告辞。”直接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屏风内的空间,径自离去。
陈圆坐在椅子上,看着茶杯底的茶叶,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却出现在室内。
“圆圆。”郁深流走进来。陈圆说到店里拿点东西,却半天没回去,他等了一会儿之后担心陈圆,所以自己就过来了。
陈圆抬头看了郁深流一眼,叫了他的名字一声:“深流。”
郁深流微微蹙眉,“怎么了?”恐怕除了他,很少有人听得出来陈圆平静的声音里面隐藏的低落情绪。想起刚才远远看见的一个人,郁深流心里有了点谱,他问:“刚才那个,是周勤?”和陈圆呆着,郁深流对玄学圈子怎么还是有点了解的,他不至于像陈圆一样随意到根本不会去理会和自己齐名的人,相反的,知道周勤这个和陈圆齐名的家伙之后,郁深流就去找了周勤的资料看。虽然陈圆没有任何准备,他却是要帮陈圆看着一点的。
“嗯。”乖乖地点点头,陈圆顿了顿,方才说:“我和他比试了一番。”
之前才和孔泉陆比试过,现在就和对方的土地比试了?郁深流有一种长见识了一般的感觉,于是问陈圆:“输赢如何?”
“平手。”陈圆照实答道。他现在这态度,就像只懒惰的青蛙一样,郁深流戳他一下他就跳一下,就是不多说几个字。
郁深流倒是有耐心,在陈圆旁边坐下来,轻轻从后颈往下抚到肩胛之下,安抚的意味。他温声说:“我觉得你不会因为这个沮丧吧?”
陈圆又一次点点头,“我没有。只是和周先生的有些观点不一样。”然而,像周勤这样的人也会这样迷茫,让陈圆有一种受到冲击的感觉。好像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被人鄙弃了,虽然明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点是正常的,却还是觉得心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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