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惊讶地看了他几眼，确定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之后，茫然地低头打量自己。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身上挂着的已经不能叫衣服了，破布都比自己身上遮的多，两条大腿露在外面，好在内裤质量还行，不至于一路上坦诚相见。
    凌远动了动露在外面的十根脚趾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看都没看他一眼。
    赵宇这才看清来人，边摇头边走过来：“我操，哥们，你这是哪儿地震把自己挖出来的，还是去挖了几天矿衣服和楼下要饭的换了？还真不说，这身行头和街道口那要饭的挺像。”
    凌远微笑着抬起脚，把那双拖沓了一路居然没有被甩掉的破鞋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道：“玩cosplay，他们呢？”
    赵宇嗤鼻，“上课呗。”
    凌远应了一声，扒了破烂布条，进了浴室。黄毛随手套了件衣服，打开笔记本就开始撸魔兽，如域所说的那样，人情淡薄。
    等出来时，赵宇正lol得火热，嚷嚷着叫凌远下楼打包带饭。凌远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星期没有吃任何食物了，更奇异的是自己完全没感觉饥饿！
    想了想，最后还是应允了。蜕变，是由内到外，身体素质乃至心境。如今的凌远与这些人不在同一层次上，各种普通人间的勾心斗角顿时就跟闹着玩似的，无聊之至。
    以前的自己只是太过天真，以至于忘记了，付出不一定有回报。
    域暗地哼了哼，这人依旧改不了老好人本性。凡事站在别人角度想几乎已经成了习惯，域眼神晦暗。不过，改变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凌远下楼，步履稳健很快弄好了出来，试着吃了些东西，倒是发现了些妙用，利用元力可以分离菜和肉中对人体有害无益的成分，实验了一下，如今垃圾食品泛滥成灾，有的甚至整个都是无法吸收利用的。脑中随便计算了一下，以普通人来算，一颗话梅要解毒三天，一碗泡面要解毒一个月，膨化食品吃多了甚至会得脂肪肝。
    域曾说过，科技文明发展至尽头，就是人类的毁灭。
    现在的人简直安逸到把毒品当宝贝似的吃，凌远叹了口气，话说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神色如常地出了食堂，目不斜视走过去，驻足，转身又倒了回去。
    “柯异，你别走，我们能谈谈吗？”一道熟悉的清甜女音响起。
    凌远望过去，看到王清雅垂着头，白皙的手死死抓住男生的衣袖。
    被称为柯异的男生淡然地扭过头，嫌恶的看着握住自己衣袖的手，微不可觉地皱皱眉，语气还是传闻中那样平静礼善：“你说吧，还有什么需要的，我赶时间。”
    柯异，传奇校草，体育十项全能，学习全优，相貌无懈可击。此人的标志是头上一戳红发，曾一度在篮球赛上被誉为红发死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是王清雅名义上的男朋友，在现在这世上，柯异这种人简直是神话，跟自己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凌远靠在墙壁上，脸色渐渐阴沉，收敛自身气场，几乎在来往的众人中成了不存在的透明人。
    域叹了口气，语气分外柔和：“你恨那个女人吗？”
    心像被刀捅了下，凌远把头磕在墙上，移开了视线：“没有，我不恨她，不值得。”
    域停了好久才不确定地开口：“那个时候，你到底听到那女的说了什么？”
    凌远抓住额前的头发。叹了口气，轻声道：“……要找男朋友当然要家世好的。”
    域：“嗯，还有呢？”
    “家境一般，他有爸妈还有个弟弟，连独生子都算不上。”
    域：“嗯，继续。”
    “……这年头还是找个父母双亡的好，要怪就怪他父母没有至少死一个吧……”
    凌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一在此之后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温柔尔雅的纯白少年把自己逼到崩溃。域突然哽咽说不出话了，这个人其实之前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生吧。
    时间再这一刻似乎停驻了好久，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凌远，你的父母一定都是很好的人吧。”
    “……嗯，很好的人呢。”
    那边的两个人明显已经商榷好了，王清雅朝着柯异俏皮地扮了个鬼脸，率先跑开。
    她跳着从凌远面前进经过，飞舞的长发甚至擦过凌远的脸颊，可是视线却从未停过半秒。
    凌远定定地看着她跑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无声地道：“结束了。”
    那个笑容很阳光灿烂，域却能感受到他体内压抑着的浓重悲伤。
    结束，是结束这段错恋，结束所有童真幻想天真烂漫。
    凌远站直身，正欲上楼。抬头，对上一张妖冶的脸，猛地一顿。定睛望过去，离自己三米远处，深棕色挑染了一缕红发的男子正静静地望着自己，一瞬间周围过往的人像是按了快捷键的走马灯，凌远仿佛有一种错觉。
    站在这里的只有自己，和柯异。
    感觉只有一刹那就消失无踪，柯异笑着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一如他对待所有人，不冷不热，拒人于千里之外。
    凌远气息内敛，若非走近撞到，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
    脑中的意念和域的声音重合，凌久的表情有些玩味，他摸了摸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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