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衣:我不是仙子。
阿歌:好的宁仙子。
宁拂衣:……
☆、面具
雨势渐渐大了,清澈的溪水彻底变得浑浊,奔腾着朝山下呼啸而去。
两人一路赶回竹屋,宁拂衣让谢惭英悄悄躲进房里,自己去灶上烧了热水提进房里,道:“快洗个澡,你内伤还未好全,初春的雨还是冷的,可别着凉。”
趁着谢惭英踏进浴桶的时候,宁拂衣也褪去衣衫,找来干布巾将身上的雨水擦干。谢惭英趴在浴桶边,看到宁拂衣身上健壮结实的肌肉,前胸和后背遍布深深浅浅的伤疤,心想不知师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不在山里的这些日子他都去做了什么。
不等他开口问,宁拂衣便注意到他的目光,道:“羡慕吗?那就多吃点饭,好好练功,等你再大几岁,也能像这般壮实,那什么劳什子四魔就再也打不过你了。”
谢惭英笑了笑,忽而问:“还疼吗?”
“什么?”
“那些伤口。”谢惭英指向他肩上最深的一条,问。
“早些年的,早就不疼了。”宁拂衣走过来,替他解下发带,拿木勺舀了热水浇在他头上,像往常一样替他洗头发,“快洗,我还等着洗呢,一路马不停蹄回来的。”
谢惭英躲到一边,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来。”
“哟,这就嫌弃师兄了,去年还缠着我替你洗呢。等你再大两岁,想让我洗我还不洗呢。”宁拂衣伸手去捏他的脸。
谢惭英想到以后,不知怎的又有点难过,于是把脑袋凑过来道:“呐,给你洗。”
“这么乖。”宁拂衣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撩起桶里的水扑在他脸上。
“师兄!”谢惭英睁不开眼睛,也把水撩出去泼他。
两个人就这么你泼我、我泼你,几乎把整间屋子淹了才停下来。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燕子在竹屋下筑了巢,一窝鸟儿还在熟睡的时候,院子里的梅树上照旧亮起了一盏灯笼。
谢惭英已经能够和宁拂衣拆上几百招而不落下风,尽管因为他不大听话,浮游老人颇有微词,但却对他的天赋不吝认可,便是宁拂衣在他这个年纪时,也断没有学得这样快。
眼见已是三月,几百招斗下来,谢惭英额头鼻尖出了一层薄汗,衣服上沾了几朵落花。宁拂衣伸手替他拈去,正要让他休息一会儿准备吃早饭,远处山头就传来讥笑:“臭老头!缩头乌龟,还不快来拜见你四个爷爷!”
谢惭英皱了眉头,道:“去年师父一招两式就把他们打跑了,怎么今年还敢来。”
宁拂衣道:“师父多年前隐居沧浪山,发誓不过问江湖事,不出手杀人。这几个人和师父结下了梁子,又知道他不会下杀手,所以年年过来聒噪。”
谢惭英撇嘴道:“师父不愿杀人,可没叫你别杀人。”
宁拂衣见他眼中颇有恨意,道:“师父曾嘱咐我,若非死仇,亦不可随意伤人性命,再则我不是时时都在山中,所以并未理会。可是阿英,你还在记恨去年的事?”
察觉到宁拂衣语气很有几分严肃,谢惭英声音低了下去,道:“不是……”
“那你为何……”宁拂衣没有说完,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原先以为不过是少年叛逆,可如今看来,谢惭英似乎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他所不了解的改变。
谢惭英莫名地不敢正视师兄的目光,扭过头去,道:“就是吵得人烦死了,不能杀了,那揍一顿叫他们闭嘴总行吧。”
“你敢踏出山谷一步,瞧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浮游老人走出来,疾言厉色道。
谢惭英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总是顶撞师父,便道:“我去煮饭。”
宁拂衣扫去竹摇椅上的落花,道:“师父,阿英正是到了这个年纪,过两年长大就好了,我那个时候不也这般顽皮?”
浮游老人微微叹气,道:“拂衣,我知道你为什么纵着他。可也不能一味让他由着性子来,否则以后少不得要闯祸。”
宁拂衣看向灶间那个已经又长高一截的身影,总觉得带着几分别人永远融入不进的孤独寂寞感。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便狠不下心来教训。
本该会是个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孩子啊。
到了傍晚,沧浪四魔的叫骂声依然不绝。谢惭英练完功,天已黑尽了,一轮弯月悬在树梢,山巅之上,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微微闪着光芒。
见师父房里熄了灯,四下里寂静无声,燕子也再次睡去,便蹑手蹑脚提了剑悄悄出门,运起轻功往远处的山头飞去。
然而才纵出没多远,斜刺里闪出一个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谢惭英正欲拔剑,却认出来人是宁拂衣。
“不怕被师父打断腿?”宁拂衣打趣他,倒并没有生气。
谢惭英道:“我就躲在远处看两眼,我苦练了一年的功夫,总和师兄你打,也看不出个高低来,我看看他们几个这一年功夫长进了没有。”
“嚯,口气还不小。”宁拂衣转念一想,拿那几个人练练手也好,干脆道:“今晚你尽管出手,但不许伤他们性命,我在旁边给你掠阵。”
谢惭英闻言大喜,扑上去抱了宁拂衣一把,道:“还是师兄最疼我,你放心吧,我不会下死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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