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衣道:“又吃这个,出来之后吃过不下十回了,不腻吗?”
“也好久没吃了,而且师兄你不是最爱……”谢惭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吃过好多回。”
宁拂衣:“……”
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额……之前问谢小壮的时候,他跟我说的。”宁拂衣面不改色。
“是吗?”谢惭英却总隐隐感觉什么地方奇怪,心念一转,随口问,“我看那羊皮纸上没剩下几个名字了,阎空出了海,剩下的人会不会来英雄宴?”
“很有可能,咱们到时候暗中打探一下。”宁拂衣见他变了话题,暗暗松口气。
“哼,这上面的人没一个中用的,大多也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也就一个霍通天还勉强算是条汉子,干干脆脆地受死。”谢惭英想到那一晚,霍通天这样精熟水性的人,连几个心腹一起围攻,竟也不是谢小壮的对手,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想来,却大不对头。
“师兄你还记得,上次在桑水河里,你怎么伤了霍通天的吗?”谢惭英忽然问。
宁拂衣道:“当然记得,不过当时水下太黑……”
“果然是你!”谢惭英跳起来,一把捏住宁拂衣脸上的“肥肉”。
宁拂衣张口结舌,没想到谢惭英竟然套他的话。
难怪手感都一样,谢惭英手上加力,宁拂衣却因为吃惊,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谢惭英出山之后一直用的宁拂衣的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谢小壮会姓“谢”,明明武功那么差,就算轻功了得,又怎么能在沧浪四魔的围追堵截下安然无恙。
最重要的是,谢惭英终于发现,师兄和谢小壮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你为什么要骗我!”谢惭英气得把宁拂衣的假脸捏得变形,就跟那晚在霍通天府门外一样。
想到自己每天对谢小壮呼来喝去,时常不是发脾气就是打打杀杀,想到那些时日的思念,却没想到人其实就在身边。
宁拂衣本来也没打算瞒谢惭英太久,不过是一直不知怎么解释,和“谢小壮”在一起时,谢惭英明显要轻松得多。
他揉着被拉变形的脸,等到揉得恢复了原状,才去拉谢惭英的手,讨好地笑:“我们阿英这么聪明,竟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谢惭英甩开他,把头扭到一边:“别说好听的,你……你明知道……”
明知道我想你,却不肯说明真相。
宁拂衣换了正经的神色,道:“当初你离开沧浪山,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走,我当时没答应,所以出来之后怕你生气。再则你总担心我会怪你杀了人,若我就这么跟着你,你恐怕只顾着让我怎么高兴,怎么喜欢,却全然忘了你自己怎么高兴、怎么喜欢。”
谢惭英本有些委屈,但听了这一番话,不禁心潮翻涌,所以师兄之所以这么做,只为了顾忌他的感受,哪怕他是去杀人,师兄也只想让他高兴?
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有股情绪急于宣泄,但又不知如何宣泄,最后只能又钻进心里,带来一阵温暖和酸涩。
谢惭英伸手摸了摸宁拂衣的脸,问:“这个东西敷在脸上久了,是不是会痒?”
宁拂衣忙道:“是啊,上次你看见的那些红斑就是,痒起来真是折磨人,一不小心大概还会毁容。好阿英,看在你师兄这么惨的份上,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神色,当真和谢小壮一模一样。谢惭英顿时心情复杂,以往见到的,是温柔和煦和一本正经的师兄,没想到易了容之后,竟然变成个会撒娇的哭包,还总是油腔滑调。
“你真是……”谢惭英最后只觉好笑,“不去唱戏可惜了。”
“咳咳,”宁拂衣戏被拆穿,也很有点尴尬,“这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
谢惭英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道:“看你表现吧,我饿了,还不快去准备吃的。”
“得嘞,公子稍等!”宁拂衣演起来驾轻就熟。
英雄宴摆在城外的刺马庄,师兄弟俩人兴冲冲去看热闹,结果第一天上擂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脚色,谢惭英顿时兴致缺缺,干脆和宁拂衣一起打听名单上剩下的人有没有来。
结果除了阎空,还剩下三个人,都没来参加英雄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两个人大失所望,干脆在城里逛上元灯会。
谢惭英少时也曾逛过,有时与父母一起,有时与舅舅一起,如今物是人非,所幸身边还有师兄。
他想起师兄从小在沧浪山长大,便问他有没有逛过灯会。
宁拂衣说行走江湖时偶尔也能遇见几次,但也没有好好逛一逛。来金川的武林人都去了刺马庄,城里反而冷清了些,逛灯会的都是些普通百姓。
谢惭英停在一个猜灯谜的铺子前,猜中五个可以得一个小莲花灯,若能猜中全部一百个灯谜,则能拿到那盏六角镂空大彩宫灯。
猜灯谜还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谢惭英试了几个,最后只猜出十来个最简单的,再往上更复杂一点的便有些困难。
他求助地看向宁拂衣,结果发现对方的脸颊在灯火映照下有些红,很是尴尬地挠挠头:“我从小只专注习武,书本子是看不大进去的,猜灯谜这种事,嘿嘿~”
谢惭英想起自己少时也不爱读书,到如今也只记得几首娘亲教过的诗,不由得喃喃念出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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