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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子?!”唐玉树听罢惊慌失措。
    这话被自己说得蹊跷,待回神儿林瑯也自觉脸上讪然,赶忙改口:“我是说:这个像我的小人儿!”
    “哦哦……”唐玉树摇头,两颊绯红地卖着关子:“讲不得。”
    “……爱说不说。反正哪日趁你不在了,我砸了偷偷看。”
    唐玉树知道他在说笑:“我要是不在了,这瓷娃娃要一并带到棺材里去,你还是看不得。”
    “你胡说什么呢?!”林瑯乍然坐起身:“我说你‘不在了’不是说你死了,是说你出门儿去!”
    “哦。”
    早习惯了唐玉树过于简单的脑回路,林瑯也拿他没办法,又躺了回去。脑袋里盘绕着一堆小心思,思索了良久,再想开口和唐玉树说话时,身侧那人已经响起了深沉的呼吸声。
    翌日中午的买卖非常好——听闻点绛唇开了正堂,老客们纷纷涌上门儿来。
    还没来得及打发完最后几桌时,馆子里进来了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操着熟悉的金陵口音向林瑯打招呼:“请问掌柜的在吗?”
    “打烊了打烊了——”劳累不堪的林瑯头也不抬地回了话,又拧着眉头朝还没吃完的几桌客人催促:“怎么还没吃完,赶紧的!”
    这男子见状心生疑惑:服务态度这么差的馆子,若在金陵可万万开不下去。站在原地思忖了半晌,又堆起笑来对林瑯开口道:“鄙人是《江南月报》的采风郎,诨名白渡——这次叨扰的目的是想对点绛唇火锅馆子做一些采访。”
    “采访?”林瑯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这个自称“白渡”的男子;只见他样貌清瘦,眉目间的精明劲儿并不好生隐藏,故而显得格外狡猾——也是个自诩聪明实则道行浅薄的俗气之流——同是男子,却比唐玉树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去。
    这厢白渡点着头,倾身作揖的礼数不少,嘴里一面吹擂着:“对,采访——整个江南都能看到。”
    “金陵也能吗?”
    “当然可以!”
    得意洋洋的自我首肯却换来了林瑯一句“那不行!”,白渡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却很机敏地用死缠烂打来应对着面前的人:“诶……您先别急着拒绝嘛!我们月报的读者群体主要是江南名流——我们对您这个馆子做采访,不仅可以提升贵馆的知名度,引来更多客人;长远考虑,还能让您的馆子招商注资,扩大规模!——您可不知道,金陵城里章林沈梁四大家族,都会订阅我们的月刊呢!”
    章林沈梁四大家族?林瑯听罢眉头拧得更紧了,起了身向后厨走去,赶耗子似地扬了扬手:“恕不招待——不行不行!”
    这让白渡一时间搞不不懂了。
    《江南月报》在整个大江南地区,是商贾之流人手一本的畅销书刊。从业这么多年,白渡第一次遇到搬出“《江南月报》采风郎”这个名号却不肯赏脸的人物,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继续死缠烂打地大肆宣讲着《江南月报》的巨大影响力,跟在林瑯身后直到后厨门口,林瑯终于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你再缠着我我让人揍你了哦。”
    说罢就转进了后厨。
    白渡从未碰过壁,如今被晾在这里,却也拗着不肯走了,隔着窗子向后厨里喊了一句:“鄙人从金陵赶来,舟车劳顿,不采访,只吃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半晌才换来林瑯从屋里飘出的悠悠一句:“酉时再来。”
    ——酉时再来?
    白渡咬牙切齿。
    酉时再来的时候,馆子里已经挤满了人——正堂再加院子里的,总的算已然超过了三十桌。
    白渡左右瞻顾,抓住一个跑堂的堂倌儿:“鄙人是《江南月报》的采风郎……”
    那堂倌儿看了他一眼,从腰间摸出一叠木牌来挑出最外边儿那张递在白渡手里:“您先去那边儿等下——这个牌子给您,前面还有十三桌。”
    白渡捏着牌子,想了想还是重复道:“鄙人是《江南月报》的采风郎……”
    “采风郎?”那小堂倌儿笑着看他。
    白渡欣喜地点了点头。
    “您先去那边儿等下。”那小堂倌走开了。
    嘿——还油盐不进。
    白渡又咬牙切齿。
    这馆子生意火爆,所以廊下还码着一排板凳,供等位的人们坐。坐着等位的人倒也不无聊,有个脸上涂着胭脂的小孩儿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与人说笑。
    白渡仔细观察完环境,不耐烦地坐到了等位区,与身侧的人搭话道:“这馆子好吃吗?”
    “好吃啊。”那人点头:“不然你看怎么这么多人?”
    “价格算贵吗?”
    “相比财神府门口那些小摊自然算贵——可是你瞧这馆子的门面,这排场,再加上吃食,放一块儿考量,自然不算贵。”
    “听说这店里的服务态度很差?”
    “这个……你别惹那个白脸掌柜就行,他性子刁钻脾气大——有什么事儿你和那个黑脸掌柜说,他性子温和。”
    “白脸掌柜”——对应上了中午拒绝自己采访的那个男子,白渡思索了一下:“那他那么刁钻,人们不讨厌他?”
    “没什么讨厌的……那小子性子臭了点儿,架不住人缘儿好,镇子里有些什么事儿,他都帮忙——前阵子镇子里翻新桥梁,他出了一大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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