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源欢微微勾唇,对清意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清意吗,我是宿源欢。”
这一笑,决定了往后十几年,两人之间勾勾缠缠、相互纠缠折磨的未来。
自此清意便在宿源欢破落的院子住了下来,时日久了,宿源欢就发现这男人其实幼稚的很,并不如他表面假装的那么冷漠。
比如,会在和宿源欢一起吃些清汤寡水的饭食时偷偷皱眉,又强迫自己苦着脸吃下去。
第二天就拎回来一只野鸡,却不会处理,在野鸡活着的时候拔毛,最后一人一鸡在小小的院子里到处乱窜,而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宿源欢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清意听到笑声,停了下来,看着宿源欢,也启唇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仿佛阳光都没他耀眼温暖。
宿源欢一愣,说道:“你该多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收回去的唇角,“是吗。”
心里却想着,明明是你笑起来更好看。
宿源欢从来没有问过清意为什么没有地方去,清意也不说,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起生活,直到过年的时候,大年二十九,宿源欢当天夜里睡下了,第二天早晨就没起来。
快要午时都没有见到宿源欢,清意便去了宿源欢的卧房,看到宿源欢眉头紧皱,脸上的血色也消失了,整张脸灰败的像个死人。
宿源欢听到动静,艰难的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失焦,好半响才落到眼前的清意身上。
清意正紧皱着眉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
宿源欢抿了抿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笑,“本来还想给你做一桌年夜饭……但是……可能不行了。”
说着宿源欢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绵软的指了指墙边的展架,“盒子里有点钱,你拿着去酒楼买点吃食吧。”
清意不动,仍旧紧紧的看着宿源欢,半响,他走到床边,弯腰,伸手缓缓的抚摸宿源欢苍白冰凉的脸颊。
他说道:“我清意,向来只懂如何杀人、折磨人,从不会救人。”
宿源欢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唇边浅笑却仍旧挂在脸上,两个人相处久了,清意到底会不会害他,他能不知道吗?
清意弯腰低头,凑近宿源欢,两个人距离拉近,宿源欢的呼吸轻微,清意的呼吸却是炙热有力的。
两人对视,清意眼中情绪复杂,随后他缓缓启唇,贴在了宿源欢的唇上。
宿源欢只觉唇上炙热,有窸窣麻痒的感觉从唇边一路探进了他的口中,最后顺着咽喉进到了身体里。
半响,清意一直没有起身,宿源欢却慢慢觉得头脑昏沉,睡了过去。
“你……不要死。”
这一句仿若祈求的话语,宿源欢没有听到。
等宿源欢再醒来的时候,屋内烧着炭盆,温暖宜人,清意正靠在床头看书,见他醒来,立刻放下书,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
宿源欢只觉得浑身舒畅,轻松,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舒坦过,仿佛自此丢下了那拖累了他二十来年久病沉疴的身体。
他伸手,更用力的回握清意,脸色也红润了,一张唇再次鲜艳起来,他弯起笑容,说道:“我是不是……大好了?你治好了我?”
清意低头看着他,神情微妙,许久才点点头,“嗯。”
那样的表情,怎么都算不上是高兴,可当时的宿源欢已经被身体痊愈带来的巨大惊喜所蒙蔽,根本顾不及其他。
这一天,是正月初一。
宿源欢身体好了,便利落的起来,给清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饭桌上,被宿源欢的喜气感染,清意终于又笑了出来。
自此,宿源欢便觉得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到后来他也不再给自己熬药了,他只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恩赐,老天……终于可怜他了。
以前他见不得别人的怜悯,但如今,宿源欢只希望能够多得老天的垂怜才好。
而他与清意也越来越亲近,清意偶尔会说一些家里的事给他听,但大多都模棱两可,宿源欢却自行理解了清意大概和他有差不多的处境,便也不再多问,总归来说,两个人如今在一起,便是天意。
随着宿源欢一天高兴过一天,清意却总是在发呆,却也是避着宿源欢的。
自山洞第一次见面,他本想着这人体弱,不会反抗,好控制,便想着跟着这个人,借他住处躲一阵子养养伤,却不想,因为这一个渺小的打算,就此丢了一颗心。
随着宿源欢身体大好,以前他不敢做的事情,便都开始尝试,他甚至开始叫清意教他习武,清意也不拒绝,宿源欢虽年纪过了习武的最佳时候,但是人聪慧,理解力强,常常能举一反三,很快便也会了些拳脚功夫,对付些寻常百姓倒是足够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眨眼间半年就过去了,盛夏时节,宿源欢在小院内架上了葡萄架,此时便时时和清意在葡萄架下下棋。
一日,他正因再一次赢了清意而兴奋,就觉得许久不见异样的心脏一阵剧烈的震颤,随后一口血便喷了出去。
宿源欢看着被鲜血沾染的棋盘,神情有些惊慌,“怎么会……”他不是已经……好了吗?
清意放下手中的棋子,静静看着宿源欢,不辨悲喜。
一口鲜血喷出去,宿源欢很快就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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