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捡得几个来回,林中树木又沙声大作,地面碎石不住颤动,涧中溪水泛起阵阵涟漪。
二人一凛,一回头,但见茂密的林子,猛地冲出一条巨大的四足怪物,全身鳞甲,双目通红,它饥肠辘辘,顷刻便将火堆旁所有兽尸,不论生熟,全部卷入腹中。
张恶虎认得是土地庙那条蛟龙,叫道:“来了!”
赵厚大喜道:“这蛟龙真俊!”又叹道:“杀了挺可惜,有甚法子能把它捉住就好了。”
张恶虎嘿嘿笑道:“你只先想别被它吞进肚中才好。”他记得白映阳曾说“蛇打七寸”,上回孟桥妆试过,确实有效果,当即跃上蛟龙背,去往它七寸。
蛟龙如何能按他心意,一觉有物上背,绕着火堆摇摆转圈,要把他甩下来。
张恶虎下盘极稳,自不会轻易摔下,寻至七寸心脏处,双腿夹紧蛟龙背脊,拔金丝九环大刀,挥起斩落。他这一刀原拟把蛟龙斩作两段,岂知一声“咣当”巨响,但觉虎口剧痛,蛟龙没被斩断,一柄好好的金丝九环大刀竟断作两截。
断掉的半截刀刃被蛟龙肌肤弹将回来,旋转着飞向张恶虎脑门。
张恶虎侧头避让,刀刃自他脸颊边掠过,在夜空中划出一圈圈白虹光,落下时无声无息插入一块岩石中,只余下不足半寸露在外头。刀刃反弹竟能有如此威力,可见适才张恶虎砍的这刀,所用力道极为惊人!
赵厚用钢鞭打了几下,发现是无用功,一个不留神,被蛟龙用尾巴拍出,飞向篝火,眼见就要扑到火堆,忙一个鲤鱼翻身站起,拍着胸口道:“幸好我勤快练轻功,否则脸蛋烧焦,姑娘们再也不喜欢我啦。”又道:“张兄,怎么我用鞭子打这畜牲,它全无反应?”
张恶虎道:“它七寸十分坚固,刀砍都不入。”
赵厚吃惊道:“您怎地不早说呀!”
张恶虎道:“我刚刚才知道的。”
赵厚瞥见火堆火焰差点烧到自己裤子,忙缩脚,忽而灵机一动,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朝张恶虎抛去道:“用火烧它!”
张恶虎接过木柴,就去烧蛟龙皮肤,烧了半日纹丝不动,摇头道:“没用。”
蛟龙被火烧却停止了闹腾,好像并不觉痛,反而很受用。
张恶虎大奇,再看用火烧过的蛟龙皮肤,上面的鳞片不但全无焦痕,反而更熠熠生光。
蛟龙见赵厚举着钢鞭在眼前晃来晃去,细皮白肉的,似乎很可口的样子,张嘴去咬他。
赵厚的“逍遥游”本颇厉害,早前和张恶虎并肩奔走,姿态一派潇洒!然蛟龙身长几十尺,头尾并用,把他围在其中乱咬乱舂,他心中一急,“逍遥游”就使不出来了。
张恶虎看他几次差点被蛟龙尖牙嗑中,险象环生,忙道:“赵兄小心!”又见他施展不出轻功,只在地上翻滚爬走,活像头笨狗熊,哪还有半分逍遥之态,肚里忍不住好笑道:“原来他功夫尚未到家,走路倒潇洒,危急关头便缚手缚脚。”
赵厚急道:“张兄,它刀砍不入,您上回却如何能砍动它?”
张恶虎道:“我上回砍它应手而入,如今它炼成铜墙铁壁,再砍不动了!”
赵厚笑道:“我知道了,它这几日定是躲藏起来,修炼那刀枪不入的神功,再不怕您咧!”
张恶虎见他狼狈逃窜,期间居然还有心思说笑,倒也佩服,叫道:“你上来,咱们一起发劲,试试看能否震伤它。”话音刚落,蛟龙一口咬中赵厚的衣摆,把他外衫整件扯了去。
赵厚大叫道:“哎哟,好畜生,我的衣衫是花影姑娘给缝的,竟咬破了,她可饶不过我!”嘴上不停,脚下也不曾停,几番要上蛟龙背,均没成功,累得气喘吁吁,哭丧着脸道:“跳进它肚里好不好,我觉得肯定比跳上它背更快……”
张恶虎道:“你把鞭子甩过来,我拉你。”
赵厚依言照做,但是蛟龙摇头摆尾,钢鞭总是够不到。
张恶虎道:“把鞭子给我。”
赵厚一激灵,立刻把钢鞭朝他扔去。
张恶虎接在手中,瞧准时机倏地挥出,缠住赵厚腰身,轻轻一扯,就把他拉上蛟龙背。
蛟龙发觉二人都到了背上,闹腾得更凶,在地上不住扑滚,还往树干上撞。
二人肌肤被碎石子和树杈硌扎出大大小小的伤,仍强忍疼痛,双腿始终牢牢夹住蛟龙。
张恶虎道:“上回在土地庙时,孟姑娘用刀子往它七寸砍,还能砍得动,它如今虽把此处也炼得坚固,毕竟不过半月光阴,咱们一起击打,说不定能打伤它。”
赵厚道:“好!”
二人凝气聚于掌心,同时发劲击向蛟龙心脏,但听“嘭”一声巨响,蛟龙身躯一晃,猛咳两下,张恶虎一怔神间,赵厚身子已远远飞出去,摔进涧溪,水花溅起三尺余高。
蛟龙还是甩不掉张恶虎,累得够呛,再也不去理会赵厚,长啸一声,扎进森林。
赵厚拖泥带水从溪中爬上岸,捡起掉在远处的钢鞭,正欲进林追张恶虎和蛟龙,便在这时,山谷外跑进数十人。
这些人都是些青年壮士,其中还有五、六名捕快,个个手中均拿叉斧刀剑。
赵厚认得其中九人,他们是随张恶虎去赋音楼阁仗势欺人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还有张恶虎身边的白衣公子白映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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