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有人敲门,一人道:“大哥,我有话对你说。”是赵厚的声音。
张恶虎脱下外套让孟翠桥穿好,又把签文塞回锦囊,收入自己怀中,这才打开门。
赵厚道:“大哥,军队来了。”
张恶虎惊讶道:“南京到梅龙县要几日路程,军队这么快便到了?”
赵厚道:“不是南京的军队,是从距梅龙县最近的石灵县调派来的,只有投石车。”
张恶虎皱眉道:“投石车可打不死蛟龙。”
赵厚叹道:“是啊。”又问:“大哥,您家里人全出城避难了吗?”
张恶虎道:“我家人都躲在密道里,蛟龙钻不进去。”
赵厚大是惊奇,失笑道:“家中还挖密道?”
张恶虎笑道:“小时候跟小白羊挖来玩捉迷藏,现下反倒派上用场了。”
赵厚心想:“玩捉迷藏挖地道?三弟这想法真有趣儿,等我回家也挖上一条。”
张恶虎看看天气道:“天要下雨了,大伙进屋避一避吧。”又对孟翠桥道:“我们去东厨拿些吃的,你拿来分给大伙,我拿去给娘娘他们。”温玉福也帮忙,三人来到东厨,里面食材备有不少,可都是生的。
温玉福见橱柜里有鸡蛋,说道:“咱们烧点水,把鸡蛋煮开吃。”
孟翠桥道:“不可,烧水有烟,蛟龙若见到烟雾,说不定就朝咱们家来了。”见墙角处放有一大筐白萝卜,喜道:“萝卜可生吃,大伙将就吃些吧。”再取来一个箩筐,分作两筐装。
张恶虎提着半筐子萝卜,走进牡丹花棚。
牡丹花阵虽是五行迷阵,但是张恶虎和白映阳一起挖的,他走过不下数百回,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在阵中走了一会儿,但觉愈发闷热,蜻蜓低飞,天空更是阴云一片,来到密道入口,他朝天空望了一眼,走入密道叫道:“娘娘!”
众家人见他来到,无不欢喜。
张氏母女、白映阳、孟莲蓬和春秋二画围着他嘘寒问暖,又问孟翠桥和温玉福。
张恶虎把斗巨蛟的经过简略说了,没敢说孟翠桥遇险之事,免得吓着小老虎,最后道:“大伙受了伤,在外面包扎,小桥儿和福儿拿东西给他们吃,我拿进来给你们。”
众家丁听说孟少姨娘如此英勇,无不赞道:“大少爷,你才教孟少姨娘学得几月功夫,她便能帮你对付蛟龙,实在厉害极了!”
张夫人却不高兴,哼道:“杀蛟龙是男人干的事,小桥儿一个妇道人家,柔柔弱弱,却去对付蛟龙,这回是无恙,下回如何得了!”骂儿子道:“都是你不好,教她学甚武艺!”
张恶虎心道:“他‘柔柔’是有,‘弱弱’倒未必。”不过孟翠桥去引巨蛟,虽然平安归来,现下想起仍心有余悸,也有些后悔教他习武。
众家人没吃早饭,早已饿了,讨论了几句,都拿起萝卜大嚼。
孟莲蓬道:“大老虎,我想去见姑娘。”
张恶虎道:“外头有蛟龙,你别出去,若想见他,待会我叫他进来。”
孟莲蓬点点头,又坐到菡萏和水芸中间,低头啃萝卜。
张恶虎在白映阳右手旁坐下,白映阳吃得几口萝卜,忽见他左腕衣袖里侧有什么闪了一下,道:“咦,老虎,你手上戴了什么如此晃眼?”
张恶虎笑道:“是长命金锁。”
白映阳一凛道:“你哪来的长命金锁,让我瞧瞧!”
张恶虎焉有不肯之理,卷起衣袖,把金链子褪下,交到他手中道:“是小桥儿的,上次我去杀那条小的蛟龙,回到赋音楼阁把经过说与他,他听完害怕得紧,过后送我长命金锁,说是能保平安。”
白映阳拿在手中翻看,见那长命金锁小巧精致,上面还刻有个“翠”字,问道:“这个‘翠’字是什么意思?”
张恶虎心想小白羊还不知小桥儿本名,悄声道:“我竟忘了告诉你,‘孟桥妆’不是小桥儿本名,他真名叫做‘孟翠桥’,上面刻的‘翠’字,正是他名字。”
白映阳大喜,轻轻道:“孟翠桥……这名字真雅致,胜过那‘乔装打扮’百倍。”
张恶虎笑道:“我第一次听到,也是这样对他说。”
白映阳微笑道:“长命金锁是父母给孩子贴身携戴,辟邪消灾的,是比性命还要珍贵的宝贝。”
张恶虎一怔,喃喃道:“他竟把如此珍贵的宝贝给我……”一个激灵,把怀中的锦囊掏出来,取里面的签文递给白映阳道:“你帮我瞧瞧这签文,上面写的诗到底是甚意思?”
白映阳打开看道:“花儿想着月儿,月儿追随着花儿,他们相距咫尺,一旦见了面,从此便永不分离了。”
张恶虎急道:“你怎地和他说的一样,我可听不懂!”
白映阳笑道:“莫慌,这是红娘子庙的签文吧,那日咱们在红娘子庙遇见小桥儿,他也在求签,这是他当时求的么?”
张恶虎忙不迭点头道:“是、是,你快说!”
白映阳道:“花儿是小桥儿,月儿是你,花想月儿,就是小桥儿想你,月随花,就是你追随小桥儿,当日在红娘子庙,你见了他,不是一直跟随他身后么,你们只相隔咫尺,一旦见了面,从此便再也不分离了。”
这般逐字逐句的解释,张恶虎方才听得明白,不但听明白了,还听得心花怒放,喜道:“小桥儿求到这签文,小心翼翼放在锦囊中,贴身带着……他原来不是成婚后才爱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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