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胡氏走进宅内,须臾,宅中又走出二名素衣少女,提着白灯笼笑道:“白二少爷、张大小姐,二位既然来到府上,请进来坐坐罢。”
二人奇道:“你们怎地认得我们?”
二女笑道:“我家夫人与张夫人是故友,适才胡小姐一说,夫人就知是你们到了,特命婢子请二位进府一叙。”说着一同行接待礼。
二人不好拒绝,便下车随二女进了宅子。
饶过影壁后便是一座庭院,一条槐木搭成的小桥竖在中央,桥下无池,倒是栽满密密麻麻、郁郁苍苍的柳树,怪石嶙峋,宛如置身久无人至的荒山老林之中。
过了槐木桥,来到一片广阔的空地,中间有一座大殿,殿中灯火通明,四周站有许多家丁,男女老少,他们衣饰与大殿的幔帐般,皆为素色。
殿中央还摆了一桌未开的酒席,只有一妇人坐在桌前,竟是张夫人,她身边还站有徐姑姑、富贵、花开等一众张家下人,白、张二人见到他们,俱是一怔。
张绣元奇道:“娘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张夫人笑道:“我与白夫人是旧识,久未相见,今夜特来与她倾谈,没想到如此之巧,你们两个孩儿也来了。”
张绣元笑道:“原来如此。”
白映阳道:“白夫人是谁?”
张夫人道:“正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
白映阳道:“这家人不是姓胡吗?”
张夫人笑道:“你有所不知,胡姑娘无家,白夫人的两个儿子又不在身边,就把她收留家中,当闺女般养大,二人却无血缘关系。”
白映阳道:“原是这样……”
正说话间,一丫鬟道声“夫人来了。”内堂门帘掀起,两名丫鬟搀着一位少妇出来了。
这少妇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也是一身素色,温柔的脸上不施粉黛,却毫不损减她绝美无匹的容颜!
白映阳一见这少妇便大吃一惊,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受,只觉她说不出的亲切,待张夫人说完“这位便是白夫人”,他立刻走上前去,向白夫人行礼。
白夫人原本憔悴无神的脸庞,在见到白映阳那刻焕发出光彩,挽住他手,亦不顾男女之嫌,把他抱在怀中道:“孩儿,你可回家啦!”
白映阳大为惊诧,却不肯推开她。
张夫人在他耳旁悄声道:“白夫人的儿子早年失踪,她太想念孩儿,多半把你错认。”
白映阳点点头,笑着对白夫人道:“是的,娘娘,孩儿回来了。”说着不自觉竟跪下向她磕头。
白夫人欢喜无限,扶起他东问西问,又问张绣元可是你的娘子。
白映阳自然乐意承认,笑道:“是的。”对阿绣道:“叫婆婆。”
张绣元一脸羞涩道:“婆婆……”
白夫人又挽张绣元的手,上下打量道:“容貌娟好,果然是大美人儿。”又问:“你怎地仍作闺女装扮,你和我孩儿还没成婚吗?”
二人齐道:“已筹备了,明年年初便成婚。”
白夫人道:“我听胡女说道,你们二人早有婚约,这般年岁,怎地尚未成婚?”
张绣元道:“只因我哥哥婚事一直未成,故而推迟。”
白夫人道:“他若一直娶不到妻子,你们难道一辈子都不成婚吗?”
张绣元笑道:“我哥哥今年年初已娶到嫂子。”
白夫人道:“既是如此,该当尽快举办婚礼,为何要拖至明年?”
白、张二人又把端午节蛟龙为祸梅龙县,许多人被害一事说了。
白夫人摇头道:“这些人与你们并非亲戚,不必为他们守孝,你们互相有情,就该尽早成婚,倘若媒官不予办理,先订私约也是好的。”
无论哪朝哪代,百姓缔结婚姻,都需到官衙找媒官登记婚书,方为夫妻。但在穷乡僻壤之地,没有官衙,许多人一辈子也难到大城市一趟,因此就私下找人帮忙拟定婚书,称“私约”,先办了婚事,待日后有机会了,再去城镇官衙处补办正式婚书。
白映阳道:“再等些时日也不妨事。”
白夫人笑道:“这种事情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今晚你们就拜堂成婚吧。”
二人惊道:“这……如何使得……”
白夫人笑道:“为何使不得?”
二人目瞪口呆地看向张夫人。
张夫人把他们拉到一旁道:“白夫人丈夫早亡,儿子又不在身边,她独自一人很是寂寞,今日既认了你们是她儿子媳妇,你们便在此成婚,好让她欢喜一番。”
白映阳心心念念便是娶张绣元过门,张绣元也早盼有朝一日嫁与白映阳为妻,既然得母亲首肯,白映阳又对白夫人大有好感,由她主持婚礼,再好不过。
白夫人命众丫鬟把二人各自带进屋内,更换喜服,只得片刻,大殿上便多了一对新人,原本白茫茫的殿堂,此时已换上红装,呈现出一派喜庆景象。
白映阳见白夫人也换了一身喜庆的红衣裳,戴上珠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又见她由张夫人陪同,坐在上座的右首之位,左首之位无人,椅子上放了一个灵位牌。
白映阳想:“这多半是白夫人亡夫的灵位牌了。”心中蓦地有些难受,眼泪在眼眶滚来滚去,忙拭去泪水,挽张绣元一同跪在坐前蒲团上。
主婚人喊道:“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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