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恶虎和孟翠桥见白映阳被宁王抓住,脖子还被划破流血,吓得魂飞魄散,孟翠桥更慌得声音都发颤了,急道:“你……别伤他!”
宁王见他脸变色,又看他面貌与白映阳颇为相似,心念一转,已然明白,咬牙道:“钟离权,原来你也是孟诩的儿子,你们两个小畜生,当初掉下断崖,我就疑心没摔死,派人在梅龙县到处探听,小畜生果然命大!”
张恶虎听他辱骂孟翠桥和白映阳,怒火中烧,喝道:“狗贼,你杀害孟家三十七口人命,罪孽深重,如今死者就在面前,至此还不醒悟么?”
宁王看了一眼大殿三十余口棺材,累累白骨,想起十几年前杀害孟家人,令两个孩童成为孤儿,顿感有些过意不去,随即又冷冷道:“孟诩这厮不识抬举,我看他被免职,邀他到南昌,还赠予金银珠宝,他不但不感恩,还要向朝廷举报我,哼,他既知我机密大事,我自不能饶过他!”
皇甫锯怒道:“你意图篡位,祸国殃民,还敢口出狂言!”
宁王已是败寇,也懒得分辩,转对孟翠桥道:“君儿呢?”
孟翠桥听他问楚君错,忙道:“在祠堂!”
宁王怒道:“他在祠堂作甚?你叫他出来见我!”
人群中不少有知情者,听到他这般说话,都是一怔,当初在宁营,大伙亲眼见到宁王抓楚君错来挡枪,如今早已死去,孟翠桥还在尚书府和将军府给他设过灵堂,此时宁王要楚君错出来见他,岂非一派胡言?
原来当时宁王见孟翠桥长|枪|刺来,危急关头,随手抓一个距他最近的人挡枪,却万料不到,距离他最近的人竟是楚君错,等到发觉时,长|枪已刺入楚君错小腹。
随后他逃入树林,一路痛苦异常,其实他早就见到长|枪|刺中了楚君错要害,必死无疑,否则也不会因内疚和悔恨,把自己折磨得在短短数月间,就如同老了几十岁般。
但他不愿相信楚君错死了,每日不断对自己念道:“君儿肯定没死,君儿肯定没死,君儿肯定没死……”念得多了,竟就真以为楚君错没死,只是被钟离权藏起来,于是要救他回家,他打听到钟离权回梅龙县,立即赶了过来,假借祭奠的名义混进孟府,到处寻找楚君错。
孟翠桥听他要见君儿,也不及细想,连道:“好、好!”命人赶紧去祠堂把楚君错带来。
张氏母女、温玉福、孟莲蓬、艳上妆母子、皇甫夫人等也陆续来了,见此情景,张绣元立刻晕倒,温玉福忙抱住她,张夫人差点就要扑上去抢小白羊,也被艳上妆和皇甫夫人拉住。
又过得片刻,李福旺和杜亿泰,还有张家许多家丁,一起领着五人来到正院,其中一人独自扛着一口棺椁,行走如风。
众人惊呆了,心想此人膂力真大。
待那人把棺椁放下地,联盟诸仙认出他,齐道:“楚老爷!”这人正是楚禁,其余四人则是楚君错的护卫赵林徐方。
宁王见到楚禁并不惊讶,问道:“你也来救君儿么?”
那夜楚禁离开孟府,翌日便与苏醒后也离开孟府的赵林徐方会合,五人只在附近打转,就等着孟翠桥的人什么时候把楚君错送来,好接了他回家。
哪知当天夜里,孟府下人在门口挂挽联,一经打听,得知原来是孟翠桥父母家人的丧事。
今日,五人照常在孟府周围徘徊,见张恶虎等一行回来了,联盟诸仙还把一口棺椁从槐花巷的后门运进府中,楚禁激动不已,当即率赵林徐方登门,要接回儿子。
可才一进入,就见会盟武馆的弟子也在,他们都上过战场,认得楚禁,为免麻烦,五人赶忙避开。
他们走进西首长巷,来到西厢院前,见院中人也多,孟翠桥虽在里面,却不知该如何叫他,正在这时,方护卫发现西厢院右侧是孟府祠堂,楚君错的棺椁就停在里面。
楚禁迫切想见到儿子,命赵林徐方点倒看守的一众小厮,自行打开楚君错的棺椁。
但见棺中铺满彩色精致的绢纱花朵,都是诸小仙为楚君错所制,楚君错身着寿衣,闭着眼,静静躺在花堆中,好似只需像从前般,轻轻呼唤一下他名字,他便会笑着坐起来应道:“爹爹。”
楚禁叫道:“君儿!”却全不闻回应。
楚君错虽非他亲子,但自幼由他亲手带大,视如己出,爱若性命,如今他小小年纪便已逝去,想起昔日父子之情,胸中剧痛,悲从中来,不由泪如雨下。
赵林徐方也都黯然神伤,正在这时,突然有人走进祠堂,四人赶紧拦住,却见来的是李福旺和杜亿泰。
李福旺是随张恶虎一起来梅龙县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为楚君错的逝去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没看好,才令楚君错送命,听张恶虎说楚禁要把楚君错接走,他更是只盼多陪一刻是一刻,杜亿泰也是同样的心思,于是二人拜祭完,就自找来祠堂,想再看看君儿,却见到楚禁和赵林徐方,俱是一怔。
赵林徐方自然认得他们是表少爷的玩伴,互相看了看,又看向楚禁。
李福旺一见楚禁,顿觉全身冰凉,颤声道:“楚老爷,你……要带君儿走了?”
楚禁知儿子与李福旺的感情,也知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无关,点头道:“我带他回家。”
李福旺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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