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了一只不肯离开的禽类。
……
禽类?
容庭芳看了眼这只肥嘟嘟的鸡,略一沉思,倒拎起它:“喂。”
胖鸡正陷在胡思顺便捅容庭芳好几百遍的乱想之中,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干嘛。”
容庭芳道:“你可以走了。”
凤落鸡窝的胖鸡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瓦行被烧成这样,叫我走去哪里。你总得报答我的恩情吧?”
它尽全力地替自己狡辩。
哪知容庭芳等得就是这句话。
“好啊。”
他顺水推舟说:“那你送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胖鸡拿黑豆眼无辜地看着他,“你不会自己飞吗?”
容庭芳看了它一会儿,准备把它扔到无尽海里。
胖鸡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拼命扒着容庭芳的手指不放。
容庭芳虚晃一招,顺势收回手,把胖鸡抱在怀里,慈祥地摸了摸毛:“乖。”
“……不客气。”
纵有千言万语要骂,时运不济的余秋远忍气吞声。
——凤凰还有个毛病,非清水不饮,非梧桐不栖。天凤犹甚。
通俗点来说,它有洁癖。
当人的时候,尚能忍耐一下。变成了原形,受族性本能影响,让它站在脏兮兮的地上,简直是让它受酷刑。何况瓦行的土地不是脏,它灵气虽盛,却混杂了千万他处而来又逃不出去的怨气。这段时间,除了呆在容庭芳的身上与他共享金丹气息,余秋远没有他处可去。
余秋远一边暗骂容庭芳明明吸收了他的金丹却还这么没用,一边用脑子想这里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离开。他的内心其实是希望蓬莱能来人。那颗金球是他故意扔进无尽海的,为的就是希望蓬莱弟子知道他在瓦行。
当然余秋远没有料到的是,他抛出的金球因为受凤凰火的灼烧,损伤大半,只留下了‘极其重要’的两句话。而金丹被容庭芳吞了后,他一时等同于濒死,蓬莱祥瑞瞬间黯淡,众人都以为他死了,又要应付魔界的骚扰,根本分不出心神来替他收尸。
如果他二人离不开无尽海,这便尴尬了。
天地浩淼,无尽海望,瓦行如同孤岛——天生的囚笼。
在胖鸡使劲想着办法的时间里,容庭芳也没有闲着,他坐在礁石上,面前是海浪翻滚,远处迷迷蒙蒙的,渐渐起了金光。是金乌。瓦行的日夜,只有靠这丝光亮才能判别。天地相分时,留这条脱离于界外的缝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胖鸡开口道:“听说是因为盘古力气太大,劈裂了一块。”
容庭芳低头看它:“想出怎么离开这里了?”
“……”开小差的余秋远,“我继续想。”
容庭芳怼完这只灵羽,从它皱巴巴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委屈。他嘴角勾了勾,心情不错。
这只鸡虽然谎话连篇,不知是何居心。可触感还得容庭芳喜欢。
尤其是这双黑豆般的眼睛。
熠熠生辉。
像是被拭尽尘埃的黑宝石。
——他喜欢宝石,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瓦行是什么鬼地方,说好听点,是天地之外,说难听点,是天地不容。故而金乌的光都不能及,只小气巴拉地给一丝。这里的灵气独立于天地之外,在无尽海圈起来的这块地方自行转圜。而天地灵物诞生,除了灵气,还要天机与时运。显然瓦行不具备这两点。除非是大罗金仙被天道罚到这里看门,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能修出灵智的灵物。
容庭芳面不改色地顺着这只胖鸡的尾羽。从尾巴顺到脑袋,摸的对方毛都炸了起来。
既然不可能是之前有的灵物,那便是之后了。想必是他意识全无时,这里发生了什么异样的变化。但不论这只鸡为何要说谎,倒也没必要担忧的。倘若是只好的,便养养。养着养着生了异心,就拔光毛吃了。
拔下来的毛还能顺便裱起来。
一举多得,真是再好不过。
胖鸡后脖颈一冷,总觉得容庭芳撸毛的动作有些怪异。它当然不会知道,在容庭芳眼中,它已经皮毛肉分离得彻底了。金乌的光愈盛,胖鸡眯起眼,正巧容庭芳问它:“你既然救了我,可知道现在已是世上几时,我睡了又有多久?”
“金乌又不是每天都有的,我怎么会知道。总归百八十天有罢。”还得加上它自己醒来的那段时间,天地玄乎,修真无岁月,可说不准了。胖鸡一边这么回答,一边下意识去看容庭芳。但它还保留着身为人时的视角,故而平视。
所以这么一转头,先对着的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再往上,才是容庭芳那张能令天地失色的脸。
“……”
余秋远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容庭芳。
但本质上,天凤不但有洁癖,还喜欢好看的东西。你看他眉毛长得那么恰到好处,眼鼻口唇无一不端,怎么也不像奸邪之辈。若非平时霸道凶残,安安静静当个画中美人多令人望而留恋——就有种很可惜的感觉。
可是美人,是要动起来才有灵性的。
容庭芳见怀中胖鸡久久不出声,低头一看,雉鸡默不吭声蹲在他膝上,呆若木鸡。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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