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哭笑不得:“怎么了?怎么听你的语气说不出口一样?”
还真说不出口。
胡冉冉清了清嗓子,继续吞吞吐吐地说:“你、你现在能收传话符咒吗?我还是写给你吧……”
严清:“?”
什么东西这么说不出口?
授粉期的生理需求胡冉冉都能面不改色地和他开玩笑说“我帮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无法言明的。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看了看窗外。
眺过布满植物的阳台,豪宅外空旷的公路没有任何汽车的身影,耿一淮还没有回来。
严清:“收得到,你可以五分钟后发给我吗?”
只要走出这栋宅子,隔绝法阵应该就不会阻拦别人的符咒了。
“你到底在哪啊小阿花?为什么收个符咒还要五分钟?”胡冉冉起了疑窦。
这事说来话太长,短话都说不清楚,严清想了想:“没什么,就我自己搞了个隔绝法阵,结果我自己解不开了。”
胡冉冉:“……”别说,还真像严清干得出来的事情,她还真信了。“好,那我过五分钟发给你。”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似乎是片场的工作声音,严清不和她多聊:“你好像挺忙的,别担心我,挂了。”
他收好手机,又看了一眼阳台上成片的姹紫嫣红。
黄昏下,艳丽染上一层光影,居然显得有些飘飘欲仙。
怪不得这些花草都带着些许灵气,耿一淮既然是妖族,会亲手栽种的花草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生灵。
还不知道耿一淮本体是什么呢。
房子里空无一人,严清一路横冲直撞下了楼,在院子外等了片刻,果不其然等到了阿九送来的传话符咒。
他立刻接过,一字一句读过去,目光在“授粉”和“孩子”之类的字眼上扫过,神情愈发一言难尽。
待到看完最后一句话,严清已经完全呆滞了,理智都是“我是男的”和“自花授粉之后要生孩子”这矛盾的事实中挣扎。
当了几百年雄性妖,临了一张符咒轻飘飘地告诉他——他要当爹了,自己生的那种。
严清:“……”丢人,难受,无法接受。
不远处,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星辰缓缓流入人间,路灯一盏盏亮起,漆黑锃亮的汽车随着明灯而来,在严清面前缓缓刹住,短暂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司机战战兢兢地给耿一淮开了车,得到特许的目光之后,一溜烟儿就把车开走了,没有对自己的老板有丝毫不舍。
严清微微抬头看着男人那夜色勾勒出的完美下颚线,倏尔有些出神。
眼看耿一淮要走近,他下意识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将符咒搓揉握紧——那上面写着的内容实在是……
“晚、晚上好啊。”严清磕巴地说。
耿一淮微微颔首,沉敛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说:“进去吧,外面凉。”
路灯照出男人修长的身影,严清看着对方转身,追着跟上去走了几步,倏地停了下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在离对方一步之遥的身后拉住了耿一淮的手臂。
“耿先生,”他抬眸,“我……嗯……算了,你不开心了对吧?”
耿一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诧。
严清解释道:“相亲那天的事情,我觉得是我不负责任。之前不知道你就是长老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总之,睡完了就跑去相亲,我这个行为确实不对。”
他说着就慢慢垂下头,活生生一副做检讨的样子。
耿一淮哪里在乎的是这个?
——“天呐,您的相亲对象居然抱着一个……没穿上衣的男人?”
仅仅这句很早之前助理就和他说过的话,原先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今天,一切巧合和缘分碰撞在一起,这句话突然被拎出脑海的角落,短短一天的时间在他心里反复鞭尸。
他听到严清又说:“但是我觉得、我觉得吧,你要不还是别太在意?影响你的心情就不好了。我们那一天相亲也没见上,你要是不开心,我们可以……”
小花妖低着头想了想,脑袋上缓缓伸出了一根枝桠,枝桠上坠着鲜红花苞,此刻居然又开了一些,一片花瓣渐渐展开。
耿一淮这回没有给他拍回去,只是配合地站在那里,收敛起自己周身那生人勿进的气势,听见严清又道:“我们可以再安排一次相亲!怎么样?”
这个道歉完全没有戳到点子上,提议的解决方案也装着完全不同的脑回路,可是效果却仿佛比做了一天工作都有用,仿若拨开了层层云雾,将月亮捧到了耿一淮的面前。
他居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严清轻轻拉了下他的手臂。
鬼使神差地,千百年没有开过玩笑,耿一淮此刻却无奈道:“进去说,你这样,”他叹了口气,“我会觉得我像个教导主任。”
严清:“……噢。”
他下意识就往前走了一步,神思不宁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在耿一淮家的大门口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耿一淮的胸膛上。
严清手中一松,握在掌心写着授粉期传话符咒的掉落在地,耿一淮一如既往一把将他扶住,余光却瞥到了地上的黄色纸条。
严清大惊失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耿一淮,电光石火间捡起了那写着授粉期生孩子还有自花授粉的可怕事实,紧紧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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