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花辞是有意的还是不受控制,青丝上又缠绕上了一圈圈柔软的藤蔓,不同于上次见到的嫩绿,这次的已经变成了淡青,像是幼苗稍微长大后的颜色。上面还长出好几颗深绿色的小果子,头上顶着一朵奶白色的小花。
雪一把蜜瓜摆在桌前,蹲在了花辞面前,学着对方的姿势也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夫人您结的果子。”
花辞从膝盖见缓缓抬起头,看到发丝上生出的小青果,模样跟树上结得小青枣有些像,但却远没有人家大,只如豆子一般,表皮上还生着淡淡的花纹,有些很简约,有些则眼花缭乱,每个果子看起来都格外美观。
不过花辞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只是盯了一会便又把头低下。
“原来不是小娃娃。”
听到这句话,雪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当初说花辞怀的是小娃娃的可是他,如今亲眼看见的却是几枚青色果子,也感受不到其中有灵气的波动,说不定就跟他们平时吃的苹果橘子一样,只是些普通的水果罢了,这样花辞怎能不难过。
唉,他这个嘴欠的!
雪一从桌上拿下两块蜜瓜,一块塞到花辞手里,一块贴在嘴边夸张的啃起来,“这也没关系,这些果子是喝下帝君血结的,下次你们洞房,生出来的肯定就是小娃娃。”
花辞见雪一拼了命的安慰自己,赶忙勉强笑了笑,“对哦,要像话本上那样,洞房才能生出小娃娃的。”
花辞自以为能把这件事瞒过去,没想到雪一看见他的笑容,啃瓜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小手抹了把嘴,把瓜皮仍在一边,表情颇为沧桑。
“要是往常,就算不是小娃娃,您也不会连您跟帝君的果子都不在乎。所以到底怎么了”花辞被他问得愣了半刻,讪笑一声,摇了头,“我真没事的。”
“别笑,雪一不喜欢您这样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
花辞抱住膝盖的手缓缓摸到了肩膀上,十指紧扣打着颤,像是在大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可火盆明明就在他身边呀。
“我只是有些糊涂,有时我觉得恩人离我很近,每天一觉醒来他就躺在我身边,吃饭的时候我们会在一张桌上,还会相互给对方夹菜,所以我们该是很亲近的人呀。可有时我却又觉得他离我很远,他会抗拒我的靠近,甚至疏远我,有意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花辞顿了一下,眉头拧出一个结,“不过很奇怪,直觉却告诉我,他抗拒的并不是我,而是我所看不见的另一个人。”
说到这花辞无奈的扶住头摇了摇,他都觉得自己说的话越发荒谬了,甚至细细想去都有些毛骨悚然。
但花辞确实觉得,在他和清作之间一直都隔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因为所有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就像一缕烟一片雾,还未看清轮廓就会烟消云散。但那个人,与清作与他,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阴魂不散的徘徊在清作身边,甚至也把他吓得心惊胆颤。
那种感觉描述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仔细想想又不是解释不通,尤其是他看到清作脖颈后的刻字后,先前在花辞脑子里模模糊糊的猜想,彻底具象化了,那个人不但存在,他还有了一个具体的名字——夜东篱虽然也不排除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毕竟在乞灵山的时听身边的妖说,山脚下有个酒馆,就叫东篱。这名字与那酒馆只有一字之差,说不定也是……一家酒馆?
可是恩人为何要把酒馆的名字刻在身上,莫非,是非常爱喝那家的酒?
想到这花辞赶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行,你不能这么自欺欺人了。
见花辞一会变了几十种表情,一会纠结一会释然,一会忧虑一会又豁然开朗,雪一一时间也拿不准花辞到底是什么想法,因为他已经被花辞刚才那番言论彻底吓到了。
不是这番话本身有多可怕,而且他在害怕,花辞的直觉实在太准了。
“雪一。”花辞突然换了一声。
“嗯?怎么夫人?”
“你知不知道夜东篱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雪一的神情一滞,准备回答的嘴是怎么都张不开。
真的被夫人知道了……
雪一顿了顿,赶忙接上话茬:“您怎么问这人?”
花辞看着雪一躲闪的眼睛,虽然他脑子不聪明,可观察人却是细致入微,尤其是跟他相处久了的人,只要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察言观色上花辞一点也不比雪一这小人精差,只是他不想跟好朋友推心置腹时还要眼观六路罢了。
雪一现在的样子,很明显是知道夜东篱的存在,但他不想告诉自己,估计继续问下去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也不大。
不过这不怪雪一,他几万年的阅历到底是比自己深,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自有他的考量。花辞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只是想以这种隔绝一切的方法保护他。
但很遗憾,他现在不想活在雪一的羽翼之下了,他需要知道真相,不然痛苦的不仅是他,还有清作。
看花辞起身就往外走,雪一慌了,知道自己的仓皇失措太过明显,早知道就不反问那句了,不过若是直接说不认得,好像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刻只能起身去拦花辞,“夫人您去哪啊,外面天阴,很快又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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