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07页
    小少爷摸着半瘪的肚子,看着对面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撅起了嘴,怎么感觉他才不是亲生的那个。
    这府里也没什么下人,吃过饭三个人就一起收拾餐桌,夜东篱在木盆里洗碗,华沙夫人突然凑过去看着他的下巴。
    “篱篱啊,你怎么一直带着面具呢?”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陷入了死寂,站在旁边正往柜子里摆碗的小少爷想拉他母亲一把都来不及。
    夜东篱原本的面容已经被长年累月的刻伤弄得面目全非,后来又出了耶罗府一事,颧骨跟颌骨都塌陷下去,就算包着纱布都能看出来是不成人形的。
    从那以后夜东篱就一直带着面具,睡觉都不曾摘下来过。小少爷就知道他肯定是很介意自己的容貌,就一直都警惕着自己,绝对不要提起这件事,可他却忘了事先告诉华沙夫人,这下可怎么办。
    正当三个人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时,夜东篱忽然笑了:“我相貌丑陋,怕吓到娘亲,便带着面具遮起来了。”
    华沙夫人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具,“傻篱篱,当娘亲的哪有嫌自己孩子丑的,你看你弟弟那么大还尿床我都没嫌弃他,何况篱篱那么乖,还夸娘亲做的饭好吃呢。”
    夜东篱隔着面具对上华沙夫人好奇的目光,看得出,她没有一丝恶意,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自己的面具下的长相。
    夜东篱笑了声,缓缓摘掉自己的面具,意料中的惊叫声并没出现,华沙夫人从头到尾都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泉水一样清冽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泪花,她伸手摸了摸,皱着眉头,“好疼的吧篱篱?”
    夜东篱笑着摇头,“早就没感觉了。”
    后来在华沙夫人面前,夜东篱索性就没再带上青铜鬼面。有些人用面具挡着都觉得不够远,有些人却骨肉相嵌都觉得不够近。他见到华沙夫人,才明白何为一见如故。
    他总觉得对方身上,隐约能看到小余的影子。
    后来洗完碗,华沙夫人又非要拉着他们偷喝厨房酿的琼露,一开始小少爷还拉着他们俩,说偷窃非君子之道。可后看夜东篱跟母亲都喝得飘飘欲仙,对此赞不绝口,小少爷实在忍不住也灌了一杯。
    结果刚一沾嘴就哇的吐了出来,什么鬼东西,辣死了!
    喝到兴起时,夜东篱变出了一个白色花环戴在了华沙夫人头上,“送给你的娘亲,这小花颜色素雅,跟您真是配极了。”
    华沙夫人拿下头上的花环,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真花。
    她欣喜若狂的抱过夜东篱的骇人的脸就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篱篱!”
    夜东篱看着华沙夫人兴致勃勃的表情,垂下眼,又喝了一杯:“只是幻术罢了。”
    后来华沙夫人抱着花环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夜东篱把她背到了里面的卧房,关门离开的时候却看小少爷嘟着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
    夜东篱不解的低下头:“看我做什么?”
    小少爷不高兴的抓着他的胳膊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不甘心道:“那花你是从哪变出来的?”
    “不是变的,都说了是幻术。”
    “你骗人!那次你给小余也变了,我就看到花是真的,根本不是幻术,这次你给母亲的也是真花。你……”小少爷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你就从没送过我花。”
    夜东篱听到最后一句话,一下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你想要我送你花?”说完夜东篱忍不住笑了,“花都是送给女人的,你一个男人要什么花。”
    小少爷被揶揄的满脸通红,确实是女孩子喜欢花的比较多,可花在寸草不生的半泽荒多珍贵啊,他从出生以来还没见过花呢。
    没想到身为以前的好朋友,如今的好朋友兼兄弟,夜东篱竟然连朵花都不舍得送给自己。
    吝啬鬼!
    小少爷气转身就走,夜东篱赶紧在后面拉住他,“别生气了弟弟,不是不给你,只是我这花七天之内只能变出一次,不然……”夜东篱仰头一看,顿时嘴角含笑道:“我今天就给捉只萤火虫吧。”
    “萤火虫?”
    小少爷抬起头,就看夜东篱抬手朝那只正巧在面前飞过的萤火虫扑去,手掌一握,那萤火虫的光亮便消失了。
    小少爷惊喜的拉着夜东篱的手:“快给我看看!”
    夜东篱握着拳头却道:“萤火虫没在里面。”
    “骗人!刚才我明明看见你手一扑过去,那光亮就消失了,肯定是被你抓到了。”
    “是吗?”
    夜东篱笑得意味深长,把拳头递到他面前,“那你打开看看吧。”
    小少爷紧紧抓着夜东篱的手腕,将他紧握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却看到掌心空空如也,真的没有抓到。
    小少爷疑惑了,可怎么会呢,明明手一伸过去萤火虫就看不见了,为什么会没有呢。
    就在这时,夜东篱在他身后的衣领捏住了闪闪发光的萤火虫,递到了小少爷手里。
    “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抓住了一切,但打开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他拍拍小少爷的肩膀,“好好抓住,这次可别再放跑了。”
    看着夜东篱扣上面具,转身离去的背影,小少爷抓着手心里的萤火虫久久不能回神。他总感觉自从耶罗府那件事之后,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副没心没肺混吃等死的性子,可终究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再也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