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极度危险的气息。
噗!
就像下一秒就要在耳边爆炸的巨大气球被针扎了一下,萧宇琛突然就笑了声,刺破了这紧张。
这气氛就从剑拔弩张的危险对峙换为一种窒息的悲伤。
萧宇琛虽然笑了,却没有一点笑意。
好像这刀片不是抵在他的脖子上,而是抵在心上,一字一句缠绕在人心上。
“你想杀我?”
说着像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危险和痛似的往前靠。
刀片压出深一些的血痕,萧宇琛红着眼眶,依旧一字一句。
“你要杀我?”
陆暮的手突然抖了起来,萧宇琛眼里的难过像一张大网拢过来,好像将他也拉入那沼泽,呼吸都逐渐困难。
“你别,碰我。”
这几个字说得磕巴又认真。
萧宇琛一怔,陆暮的一双凤眼上挑,眼里却是冷清与认真。
一点也不圆润不亮晶晶。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萧宇琛半是叹息半是忠告道:“陆将军,以你现在的状态暴露自己的武器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萧宇琛已经卸下了人的武器。
随手把玩了几下这锋利的刀片,陆暮身上伤口太多,他也不确定这是从哪划拉出来的。
“放是不可能放了你的,陆暮,你注定是我的人。”
陆暮还想说些什么,可萧宇琛没给他机会,他伸手遮住陆暮的眼睛。
“你需要休息,我希望醒来你能好好想想。”
陆暮伤得太重,还被封住了了内力,几乎在萧宇琛手覆上来后意识就像黑暗里陷去。
意识陷入沉睡前还晃悠悠的飘荡了下——萧宇琛的手很暖。
萧宇琛拿开手,看着闭上眼的人,停了一秒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放在陆暮的鼻子下让人闻。
梁云樊走了进来,站在人身后。
“如何?”
萧宇琛收好瓶子站起身来:“喊甲一把人带出去,”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就放我房里。”
萧宇琛周身的气息实在算不上友善,要是其他人早该退避三舍了。
梁云樊还是挂着那三分笑:“按理你该亲自把人抱出去。”
脚步一顿,萧宇琛侧眼,“以后这件事不用你插手,我自己来。”
梁云樊一愣,随即道:“但你没有经验,”
萧宇琛截断了人的话,满是嘲讽:“你有?要是你有养了十几年的白菜快跟着猪跑了?”
萧宇琛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听梁云樊的策略,这绝对是他人生最丢脸的一次。
梁云樊一愣,证明了脸上挂着的三分笑真不是画上去的,显出点落寞来:“他说人间感情,最爱是深情。”
萧宇琛笑了声,不无嘲讽。只是这嘲讽却是对着自己。
“可惜最可伶也是深情。”
“你,”梁云樊想说你还没忘或是你想起来了?
可怎么说都不妥当。
“以后别给我用这种药,”萧宇琛不愿与人谈这些风花雪月的无聊事。
他余光在墙角昏迷的人身上落了下,迈出牢房留下了后半句话。
“他不配我的伤心。”
“哪怕是假装。”
陆暮意识回笼的时候没有睁开眼,这已经成了一种身体反射。
只要他失去意识前的环境不足够安全亦或是不在掌控内,他就不会贸然睁眼。
身上没有什么不适,反倒感觉伤好了不少。
鼻腔萦绕着淡淡的熏香和药材的味道,被子很暖和至少他没觉得冷,可却能感觉到冷空气的流动,证明窗户是开着的。
四周没有声音,很安静,房间里应该没人。
这让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事情的陆暮坦然了些。
陆暮睁开眼触及的是布满繁复的雕花的顶,身上柔软的金丝棉被让他一时恍惚。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丫鬟着装的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公子你醒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带了些欣喜,将东西放在桌上就想往外跑。
“我去叫将军。”
陆暮下意识的叫住了人,“等等。”
这丫头听见声音转过来,也就十三四岁年纪的样子。
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公子还有何吩咐?”
纯真的眼眸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陆暮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少见的勾了下嘴角,“想着是你照顾的,谢过姑娘了。”
“公,公子不必客气。”少女脸上腾起一片红。
这公子生得可真是好看,昏迷着好看,醒了竟然还要好看些,也怪不得将军喜欢。
想到这里丫头急急忙忙的补充了句:“其实是将军一直在照顾你,方才有事才走开了。”
这话说完也不再逗留,飞快的朝外冲去。
这丫头跑得太快没看见陆暮听见这句话神色微变。
环视了一圈房间,触目所及绝非客房有的华贵。
连刚才觉得柔软的被子都多了些别样的意味,陆暮撑着身体站起来,痛就密密麻麻的从四处传来。
走到窗边不过短短几步路,后背就已被冷汗浸湿。
当看到窗外雪茫茫的一片时,陆暮心里绷紧的弦松了些,带了点清浅的笑意。
这就是萧宇琛没有赢的原因罢,大雪封住了一切,再大的仇恨也只有来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