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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你们……”黎昼像是又找到了某个能诛人心的把柄,那枪口方才刚射出过子弹,此刻还是滚烫的,抵在岑路的大阳穴上烫得他生疼,黎昼的手臂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箍得岑路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被他拖着沿着墙根朝后倒退。
    “少尉,”黎昼狰狞着面目,眼神嘲讽又险恶:“你说,岑教授知道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岑路听不懂他的话,挣扎着要去看周浦深,却因为缺氧此刻有些头眼昏花。黎昼粗暴的动作擦到了他耳朵后面的伤口,让岑路一时间分不清是外头伤口更疼还是脑袋里疼得更厉害。
    周浦深一颤,转眼去看岑路,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心底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黎昼此刻已经移动到了大门口,眼见着胜利女神就要向他微笑:“周少尉,我劝你还是把枪放下吧,等我走了自然会把你的岑教授还给你。”
    周浦深看见岑路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不禁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黎昼的脖子扭断,又不敢再靠近。
    岑路艰难地在黎昼的禁锢下稍稍低下些头,冲着周浦深作口型:
    还有一发。
    周浦深瞬间明白了岑路的意思,黎昼所持的那把枪是瓦尔特ppk,弹夹一共可容纳七枚子弹。方才黎昼在混乱中浪费了不少,如果最后这一枚也能打偏,凭周浦深的体格可以轻易地活捉他。
    岑路就是这么想的。
    出了如此之大的骚乱,除了周浦深之外也不见任何人来过问,再加之黎昼这把来路不明的枪,岑路不相信黎昼背后无人撑腰。当今最理想的状态是能活捉他,严刑逼供出黎昼背后的人。
    “至于,”黎昼已经打开了锁住的大门,拖着岑路朝外面的白光走过去,“还给你的时候是死是活,我就管不了了。”
    周浦深呼吸一滞,那眼底的一点红光瞬间铺了满眼。
    他微微提起些嘴角,朝着黎昼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逆光站在古朴的教室中央,军靴黑得发亮,原本垂下的枪口再次举了起来,径直对准了两人。
    仿佛为复仇而降临人世,浑身浴血的修罗。
    岑路瞪大了眼睛,黎昼掐住了他的喉管,他叫不出声音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周浦深在安全阀上拨了一下,慢慢扣下了扳机。
    岑路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在身体的任何一处绽开,岑路只是感受到了一阵逼人的热浪从身后袭来,几乎要烧焦了他的脊背。接着身上传来一阵重压,他被逼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背后的黎昼压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液体从覆在身上的躯体淌出来,将岑路穿着的白色衬衫染得通红。
    岑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被四散的硝烟呛得咳嗽起来,求救似的朝前方伸出手,周浦深早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眼前,青筋暴起的大手避开了岑路沾满了血迹的手,探身架起他的肩膀,将他从黎昼的禁锢之中拖了出来。
    岑路这才看见方才周浦深的那一枪打在了哪里,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普通子弹竟然可以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坏力。
    原本的欧式拱门已经完全被周浦深的那一枪轰成了粉末,大量的石块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口,铁质的门框弯曲成了两截,倒塌之时撞在了黎昼的身上,将他那把枪撞出老远。
    周浦深将岑路靠在离黎昼很远的一张桌子上,因为怕岑路二次受伤而不敢再移动他,更不敢看他。接着走到黎昼身前,捡起枪拉上保险栓,像扔铅球似的扔得远远的。
    其实他即便不做这些黎昼也不会再有力气反抗了,方才在爆炸中坍塌的门框正中他的后脑,砸得他一阵昏厥,支持不住朝前倒过去,正好给岑路挡住了大部分飞溅的砖块。岑路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人满头的血,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头上一汩汩地冒出来,混着灰尘脏兮兮地贴在脸上,显然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
    即便连枪都脱手了,他却还是紧紧地将岑路默出来的那几行字迹握在手里。
    岑路别开目光,低声对周浦深说了句:“给他个痛快吧。”
    周浦深点点头,似乎站在黎昼身边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了岑路身边,在岑路身后蹲**子,虚虚地伸出双臂笼着他,那姿势几乎是要把岑路抱在怀里,从他背后轻轻地伸出一只手。
    岑路感觉到周浦深的手掌很温柔地覆在他的眼皮上,少尉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
    “砰”地一声枪响。
    岑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刮蹭过周浦深的掌心。
    周浦深见那人彻底不动了,垂下了枪口,眼光瞥见了岑路耳朵后面的伤口,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眼光乱扫想去看他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岑路感受到了拥着自己的双臂一时间颤抖起来,以为周浦深也在方才的爆炸中受了伤,连忙上下打量他,眼神转了一圈之后却着实没有发现男人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周浦深的呼吸粗重,靠着岑路的胸脯像拉风箱一样地响,断断续续地开口:“刚才……”
    岑路撇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黎昼,转念一想还是活人的情绪更重要些,于是发自内心地朝周浦深表达自己的感激:“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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