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河阳突然拔高了嗓音:“鬼医明明已经死了!”
她话一出口,猛的顿住。顾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就像那个人一样。
“河阳,你要永远记得今日,记得今日我所受的苦。”
“你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
有些事,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河阳公主的表现,已经将她彻底暴露了。
顾衍收到的那封信,不知是何人送来的,那信写的匆忙,字迹也是歪歪扭扭。正是这封信,让顾衍开始怀疑清阁发生的事儿。
他要顾平查了两件事,一是这木盒是何人所购买。二是鬼医的踪迹。
因与广源斋老板颇有几分交情,这件事倒也好查。至于鬼医,便是半点踪迹都寻不到了。但河阳公主身边的人,却突然来了个大换血,原本的宫人,似乎在一夜间消失了。
再依照河阳公主跋扈的性子,顾衍相信,河阳一定不会放过鬼医。
刚才那样说,无非就是诈一诈河阳,没想到……
成康帝子嗣并不多,膝下只有六位皇子三位公主,其中两位公主早已出嫁,而河阳公主生母又早逝,成康帝平日对她也多骄纵着。
虽是养在皇后膝下,但自从幼时,河阳知道日后要嫁给顾衍为妻,便亲近嘉仪长公主多过皇后。
皇后性情温婉,成康帝本欲叫皇后多多教养河阳。但河阳却总是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成康帝担心河阳学了嘉仪那执拗又暴躁的脾气,可瞧着她们姑侄相处的又不错,毕竟日后河阳是要入住将军府的,成康帝便也不过多拘束着了。
想着再大些,河阳懂事了,便也知道收敛了。
没想到……
他眯起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河阳,大失所望。终究是自己疏忽了对河阳的教养,竟让她伤了阿清!
伤了靖南王唯一的骨血!
承德殿中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呼一吸间,仿佛已过万年。
李总管轻咳了一声,打破这沉寂:“圣上,逝者已矣。”
成康帝攥成拳的手紧了几分,复又松开。河阳公主母族原本不显,但近年间,族中也出了几个颇为不错的子弟,其中官位最高的,便是柳州知府孙琳。
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柳州乃江南富庶之地,江南一带本就派系繁杂,若此时因河阳公主一事,将摇摆不定的孙家人逼急了,江南一带失了平衡,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李总管,传朕口谕,河阳公主愿为生母祈福,入安华寺清修。”
河阳瘫坐在地,她完了。父皇放弃她了。说的好听是清修,事实上,不过是变相囚禁。
当然,这也是在提醒顾衍,此事就此翻过,不能再对外人提及。而成康帝给他的交代,便是终身囚禁河阳公主。
顾衍显然并不领情,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只是清修么?还远远不够啊。
成康帝看着顾衍倏然变化的目光,想着从阿清走后发生的种种,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河阳公主入安华寺清修,上京城的人倒并未觉得有多突兀,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换成是谁,都没脸再呆在京城了。
孙家人虽颇有微词,但顾东海交了兵权,又辞去大将军之职,还有顾衍眼疾复发,也辞去朝中职务,在家静养。
听说顾东海为了医好顾衍的眼睛,四处奔波,鲜少在上京逗留,将军府也从此后闭门谢客,淡出朝堂。孙家人,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至于朝中废太子的谣言,也在久而久之中,渐渐淡化,朝局表面上也趋于平稳。
平静不过月余,上京城又曝出了惊天丑闻。
河阳公主清修不甘寂寞,与郑国公世子陈恭无媒苟合,被安华寺主持师太抓了个正着。
但很快,这件事情就被辟谣,只说郑国公世子思慕河阳公主许久,不过是上山探望佳人。主持师太也澄清了此事,说明是个误会。
又有郑国公世子亲自求到御前,恳请赐婚河阳公主,成康帝不好‘棒打鸳鸯’,便下了这道赐婚圣旨。
上京城中虽有些风言风语,但毕竟是皇家之事,私下说道几日,也就过去了。
这郑国公世子不学无术,如今尚了公主,也算是美事一桩。不过此人常流连花丛柳巷,品行不佳。于女子而言,可真不是一桩好姻缘。
孙家人又不干了。
但对河阳公主来说,虽然她心知肚明这事儿是被人算计了,可嫁给陈恭,却是眼下唯一能离开安华寺的办法了。至于背后算计她的人,只要她出去了,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将此人揪出来!
瞧当事人都没有意见,这让‘一头热’的孙家顿时尴尬了。
成康帝也知这桩婚事‘委屈’了河阳,便将时任柳州知府的孙琳调入上京城,任太常寺卿。
这看着是升了官儿,还是在天子脚下当官儿,可太常寺卿哪有柳州知府来的舒坦。
孙家人心知肚明成康帝这是对他们不耐烦了,若是再不知收敛,恐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原本以为离开安华寺就自由了的河阳公主,显然根本不会想到,嫁给陈恭,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本以为陈恭无非就是好色了点儿,在自己的公主府里,想要控制一个陈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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