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京城自行领罚。”
“是。”
“抓到的那些人还招了什么?”
“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那留着便也没用了,处理掉吧。”男人看了一眼窗外依旧燃烧的清风河,握紧了拳头,“闻人去医馆处理伤势,再去协助官府处理画舫爆炸顺便调查这个县令,这么多火油究竟是怎么运进城的,要是有问题立刻革职查办。”
闻人月因伤势面色发白,却隐忍着不吭声,仿佛伤口不存在,闻言恭敬领命:“是。”
“其余人,找赵玹。”男人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要在这么大的爆炸里活下来,只能看造化,而且此番爆炸过后的尸体焦黑,根本辨别不清样貌。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来,他们是一把尖刀,只需要听命令。
第4章 绞窟 (四)
赵玹轻功卓绝,早在听到爆裂声时便直觉不对,但还是在爆炸中受了伤。
从河里爬上岸回头看了一眼河上惨状,赵玹揉了揉眼角:“真是疯了。”
脱下破烂又湿漉漉的外袍,还没等喘口气,赵玹便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从地上抓起两颗石子,夹杂着内力,一道劲风裹着石子破空而去。
“谁?!”
对方似乎是避开了,知晓自己被发现便匆匆离去。
“好耳力。”黑暗中带着面具的人摸了一把被石子划出一道口子的衣服,心有余悸,不敢耽搁,匆匆赶去汇报。
赵玹简单处理了一番自己的伤势,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林朝余要保护。循着记忆往之前乌篷船所在的方向赶,半路遇到了气喘吁吁寻找着什么的林朝余。
林朝余看到他眼睛一亮,跳起来冲他挥手:“赵兄!你没事吧?!”
“无碍。”赵玹摆摆手,“这里太乱,先回客栈。”
路上林朝余一直在他耳边聒噪。
“吓死我了,简直丧心病狂,定是魔教中人干的。”
“当时脑袋嗡嗡响,我心都揪起来了。”
“死了好多侠士,想想真是后怕,我担心你也遭遇不测,要不然我可得……”
赵玹本就被他叽叽喳喳吵得不耐烦,闻言随口接道:“可得怎样,难不成你要守寡?”
林朝余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嘿嘿地笑了两声:“赵兄真会说笑。”
林朝余在客栈帮着赵玹处理伤势,赵玹露出瘦削精壮的上半身,他则认真地包扎着赵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摸着赵玹背上一道疤痕:“当时一定很疼吧?”
那是一道陈旧的疤痕,从右肩一直到下方脊椎,看着可怖。
“忘了,小时候贪玩在深山里头受的伤,看着可怕,其实伤口不深。”赵玹随意又轻松,这个时候倒是随口跟林朝余聊了起来,“那会儿还结识了个朋友,两人被困在山里好几天,不过后来就没见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林朝余盯着这道疤,在赵玹看不到的背后,神色晦暗不明,最终笑了笑,轻松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他现在过得也应该很不错。”
赵玹颔首:“但愿如此。”
林朝余有意岔开话题:“谁也没料到魔教竟胆大至此,这次死伤如此惨重,绞窟之行恐怕受到阻碍 ,会推后并且更加艰难了。”
“不会。”赵玹轻笑一声,嘲讽,“损失的不过是这次画舫聚集的牵头人罢了,我早便听闻那些中原武林大家傲气得很,不屑与这些三教九流扯上关系,那些‘高手’就算受邀也不会来画舫。此次爆炸只会引起他们对魔教的仇视,士气高涨,绞窟反而会更加快速和顺利。呵,我都怀疑,这是不是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干的了。”
“也有可能是那魔教教主不够聪明呢?”
赵玹:“可能吧,明日我们便要尽快赶路,否则可就赶不上好戏了。”
当晚林朝余死活不肯走,非要在赵玹房里赖着。
赵玹头疼:“如果你担心我扔下你自己离开的话,完全没必要,既然说了会带你走,就一定会。”
“我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林朝余梗着脖子红着脸,对赵玹把他想成那种人感到非常气愤,“你受伤了我当然要照顾你。”
“不需要,我要你照顾作甚。”
“要的要的,否则我良心难安,怎对得起夫子授予我的君子之道。”林朝余一边说,一边还动手给赵玹铺好了床,温声道,“快躺下休息,我趴在桌子上睡便好。”
就差没往脑门上写“懂事贤惠”了。
赵玹无奈,随口客套一句:“趴桌子上睡不像话,不介意的话可以挤挤。”
林朝余忽然之间来了精神,三下五除二脱了鞋袜爬上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赵兄你真善解人意。”
赵玹:“……”
他以为这就像过年收红包,嘴上说“要不得要不得”,都是客套话,当不得真。
说出去的话总不好收回来,赵玹穿上衣服,背对着林朝余躺下,没过多久,就察觉身后的人凑过来,轻声问:“赵兄,你睡着了吗?”
赵玹动也不动:“睡着了。”
林朝余:“但是我睡不着。”
赵玹:“你睡不睡得着关我屁事。”
林朝余这人仿佛最擅长热脸贴冷屁/股,还在那自顾自地乐呵:“今夜能和赵兄同塌而眠,实在是我的荣幸。你看今夜窗外月色真美,不如我们来聊聊人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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