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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聪不由愤然道:“城里的流言必定是费岑那老狐狸自己放出去的!他先前的举动只是为了迷惑我们,骗我们相信他的诚意。可一转头他就用如此卑劣手段糊弄我们,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金闵原先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今日费岑的态度让他有些许动摇。他汇报道:“不知是否费岑伪装得太好,可属下今日看他神情,他倒似的确不知情……”
    午聪道:“不可能。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金闵忙低下头。
    一直没有出声的谢无疾眼波动了动,终于开口:“或许,是蜀人。”
    “什么?”午聪和金闵同时惊讶地回头看他。
    他们之所以怀疑罪魁祸首是费岑,因为费岑原本就一直在拖延时间。而这种流言的传播,致使京兆府百姓群情激奋,所造成的结果就是给了费岑一个极好的拖延的理由。这最符合费岑的利益。
    蜀人……蜀人做这种事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谢无疾冷冷道:“若我们与京兆府交战,两败俱伤,无论谁胜谁负都会元气大伤。蜀人便可从旁坐收渔翁之利。”
    金闵今日挨了一顿石头,心里正火大,一听这话不由怒道:“他们想得美!我们……”
    他原想说他们根本没将京兆府的那些兵马放在眼里,尤其他在此地待了这么久,早见过费岑手下那群士卒,与谢无疾带出来的军队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们真要攻打京兆府,还不是举手之劳?可话没出口,他却不由愣了一下。
    谢无疾之所以这么着急要取关中,是因为他们军中的确遇上了变故,虽然不是瘟疫,却也是一桩非常棘手的麻烦——几月前,一支刚被收编不久的叛军因与军中其他士卒发生口角,决心叛变,放火烧了囤放军粮的仓库。
    这场叛变虽然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叛变的士卒也都被斩首示众了,可由于当时天干物燥,火势难以控制,军中粮草还是被烧掉了一大半。
    谢无疾手下兵马众多,日子原本就过得很紧巴。而一下损失这么多军粮,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无论他有什么带兵的手段,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旦军中断了粮草,饿肚子的士卒必会叛乱。
    他已竭力压住这个消息,也向士卒们宣称军粮并未在火灾中受损。可军中人多口杂,如今已有许多议论,军心也浮动得厉害。军中所剩粮草也的确维系不了多久了。想要稳住军心,他就必定要想办法把粮草的缺口填上。
    北方本就战乱多年,贫穷困顿,能被他征粮的富户他都已征过了,再征也补不上这样大的缺口。若他足够狠心,向平民百姓下手,屠城抢粮,倒也能解决眼下的麻烦,可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于是最好的路就只有一条——他放弃已打下的部分驻地,将大量兵马迁到关中来屯兵。
    眼下他所占据的许多地方为高原,土地贫瘠,不适合屯兵。关中却有八百里的秦川良田。他必须在开春之前入驻,尽早耕种,他手里剩下的军粮省着用正好能熬到夏收。夏收秋收之后,他的困境便解决了。
    而且从地势上来说,得了关中为依仗,他才有战略纵深,才能更好地守卫陇东高原。这本来就是他必得之地,只是军粮被烧的意外使得他的计划提前了,不得不以放弃部分驻地作为代价。
    而对于谢无疾来说,关中他要得,仗他却不想打,最好的方法就是能与费岑联手,他率军和平进驻。毕竟关中之地在京兆府的控制之下,他打这一仗名不正言不顺,必会留下许多后患。
    军粮没被烧之前他不想打,军粮被烧之后他就更不想打了。
    现在军中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他急于安定人心,本就不是适合作战的时机。再则打仗消耗极大,如果费岑铁了心与他作战,他能一鼓作气拿下京兆府也还罢了。若拿不下,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甚至拖久了,粮草耗尽,他连是否有必胜的把握都不敢说了。
    所以,无论胜负,只要此仗打起来,他们元气大伤都是在所难免的。
    院中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金闵无比愤怒,恨不能把桌子掀了,可在谢无疾的面前他又不敢造次。于是他愈发觉得无力。
    片刻后,金闵恶声恶气道:“将军,我这就带人去把那群蜀商全杀了!”
    谢无疾却只是垂着眼:“何用?”
    金闵咬牙。虽然杀了蜀商并不能澄清流言,也没办法软化费岑,但至少能出这口恶气。
    午聪低声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即使他们再不想打这场仗,为了大军的军粮,开春之前他们也必须进驻关中。否则军队一乱,且不提他们个人的功名利禄,这三万无主的人马必定会沦落成盗匪,为害四方,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离开春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如果这仗必须要打,谢无疾得早日回去主持军中事务才行。
    谢无疾抬手摁了摁眉心。
    少顷,他下令道:“收拾东西吧。”
    午聪立刻道:“是。”
    然而谢无疾并没有立刻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在此地尚有一桩遗憾。
    他披上披风,道:“我出去走走。”
    第116章 无晦,无悔
    “回来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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