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闯入帐内,帐中众人看见他,立刻噤声。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方才那个说他勾结敌军的家伙,抡圆拳头就朝那人鼻子捣过去!
“你他妈陷害我!!”他发怒地狂吼。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有人冲上来想要拉住他,他扭头一看,是方才叫他狗杂种的家伙。于是他二话不说,窝心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他又转回身,扑上去按住那个污蔑他的人,一拳又一拳朝着那人的脑袋砸下去。不过几拳,那人面部便已凹陷下去,口鼻喷血,不成人样。
帐中人全被这阵仗吓到了,忙涌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想把人拉开。然而韩风先怒火当头,奇勇无比。他哗啦啦掀翻一堆人,又揪住已经昏迷不醒的家伙继续揍,势要将那人揍得稀巴烂,方能缓解心胸一口恶气。
“贱种!畜生!你竟敢如此污蔑我,我要杀了你!”
“韩风先!住手!给我住手!”
混乱之中,韩风先几乎什么也听不见,直到有人怒不可遏地叫了他好几声名字,他的理智终于被唤回。他抬起头,看到气得发抖的董姜,和董姜身边那群抽刀指向他的卫士。
良久,他终于缓缓将被他揍成一团烂肉的人松开。
“董州牧,”韩风先跪在地上,咬着牙,一字一顿,“风先对你一片忠心,州牧绝不可听信他们的谗言!”
其他几名将领自然不依,又要嚷起来。董姜一个头两个大,吹胡子瞪眼地怒喝道:“闭嘴!全都给我闭嘴!谁再多说一个字就拖出去斩了!”
众人只能悻悻闭嘴,却都把不甘不服写在脸上。大漠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他们不懂什么是谦让恭顺。
董姜总算得到片刻安静,头疼地按住额头。
他真想对着这群人破口大骂:老子偏心那狗杂种?老子偏心你老娘!一群废物,仗打不好,抢功劳倒是比谁都会!
他就是因为不想重用韩风先,才每次都派别人去打头阵。可这些人都不争气,指望他们打,大军还没打进关中就都饿死了。他逼不得已派了韩风先出战,没想到这帮废物还有脸举起来闹。等仗打完,他非把这些人都拖出去剁碎了喂狗不可。
——可还是得仗打完。
他强忍住怒火,缓缓道:“今天这些话,我只当没听到,你们也别再让我再听到。”
众人惊愕,还要争辩,却听董姜恶狠狠道:“我心中自有定论,用不着你们嚼舌头!现在全都给我滚回去!不服的就把兵符交出来!”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在收缴兵权的威胁下,人们偃旗息鼓,慢慢从帐内退走了。
等人全都离开,帐中就只剩下韩风先和被他揍得不知死活的家伙。
韩风先还要替自己辩驳,董姜却喝斥道:“你也给我闭嘴!”
他对那群将领虽没好气,可看韩风先却是更加不顺眼。方才韩风先在他帐中发威,拳打脚踢以一挑十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有一瞬间,他以为韩风先马上就会向他扑过来,没人能拦得住。他只要一想起那一幕,背脊就发寒。
韩风先却不知董姜此刻心情,仍将拳头捏得咯咯响,戾气从浑身毛孔散出。
片刻后,董姜放软了语气:“好孙儿,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这一仗缴来的战利品都归你。你回去吧。”
韩风先抬眼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都带着试探与克制。
又僵持一阵,就在董姜将怒又不能怒之际,韩风先总算低下头:“风先谢过爷爷。”
他也终于起身离开了。
人全都走后,董姜闭上眼睛。就在卫兵们以为董姜小憩一阵的时候,董姜却又忽然暴起,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板!桌板砸在地上那个被韩风先打得面目模糊的人身上,他的身体弹了一下,又不动了。
卫兵吓得一动不动,谁也不敢支声。
董姜瞧见地上那团烂肉便觉碍眼,挥手道:“拖出去埋了!”
卫兵们忙抬起地上那人出气了。
董姜坐回垫子上,只觉胸口一团郁结。
连战连胜,原本他已将谢无疾的常胜将军之名和延州军在他眼里已成了笑话。而方才那人说韩风先勾结延州军假胜的时候,他伊始也只当笑话来听。可不知怎么的,这笑话却在他脑海里盘亘不去,让他逐渐笑不出来了。
谢无疾?谢无疾……
他莫名开始胆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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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韩风先领兵攻打秦州。这一回董姜放聪明了,让韩风先直接挂帅打头阵,免得他再抢了谁功劳。
可是这一仗,韩风先却打得很不顺利。
当初他投靠董姜时,原从韩赞手里带了两三千人过去。然而董姜以花言巧语哄骗他,让他交出了对这两三千人的统兵权。他为了获得董姜的信任,只得照做了。如今随着战事的推进,他手下的兵马虽又有了三四千人,可这三四千人却并不是他原本熟悉的那些人。
董姜对他十分防范,或者说,董姜本就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为防手下叛乱,他将所有的兵符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唯有打仗时方发出兵符,让将领有调遣兵马的权利。这便造成到了阵前,兵不识将,将不知兵。
原本韩风先统领士卒打赢了仗,士卒亦有功劳与奖赏可领,双方倒也齐心。可如今韩风先风头太过,遭到了董姜帐下其他军官的嫉恨,而韩风先领到的兵马又是这些军官带出来的。于是到了攻打秦州的时候,竟发生了多次士卒玩忽职守、不听号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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