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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风先发狂地想要砸东西,可屋里没什么东西可供他砸了。他破口大骂道:“该死的朱瑙,他从来就没信过我!”
    听说万州竟然有大军驻守的消息时,韩风先就意识到自己恐怕被朱瑙利用了。朱瑙也好,董姜也好,韩赞也好,全都是一样的混帐,畜生!!这世上似乎从来就没有人信任过他,究竟是为什么?!
    韩风先又一脚冲着那使者踹了过去:“滚出去!”
    使者如释重负,捂着胸口屁滚尿流地出去了。
    韩风先跌坐回椅子上。他的狂怒在顷刻间消失,变成了脆弱和绝望。他转头向哥灵察望去,用目光示意他靠近自己。
    以往这个时候,只有哥灵察会,也只有哥灵察能安抚他,让他从绝望和狂怒的漩涡中挣脱。
    哥灵察向他走了过来,如往常一般揽住他,轻轻拍抚他的背脊。被那双手抚过,韩风先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拥抱是熟悉的,语气却是陌生的。
    哥灵察的下巴顶在他的头顶上,语气淡得仿佛一缕青烟:“难道他们应该相信你吗?”
    韩风先愣住。
    第198章 只有他能带着你们活下去,杀出去
    一股寒意忽然窜上韩风先的背脊,他感觉自己的背后仿佛有什么寒气刺骨的东西正顶着他。他猛一个哆嗦,立刻撞鬼似的推开哥灵察。
    “你说什么?!”
    哥灵察后退了两步,沉静地与他对视,没有回话。
    韩风先又将目光移向他的手,却见他手里空空,什么都没有。他惊魂稍定,开始怀疑起方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说幻觉。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从他投奔朱瑙开始……或者更早,早到他还在董姜手下的时候,他的夜晚就常常彻夜难眠。难得入眠,又常在夜中惊醒。当施州失守后,他的状况愈发严重。
    回想这几年,他在韩赞手下时因矛盾重重,一时激愤,便砍下韩赞的脑袋投奔了董姜,谁料却被董姜收缴了兵权,从此失去自由;后来他在董姜手下处处受辱,忍无可忍,又砍下董姜的脑袋投奔了朱瑙,结果非但没得到重用,反倒备遭冷遇,如今又落到如此地步。
    他一步错,步步错,走的每一步都是下坡路。他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亦不知往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神经愈发紧绷敏感,时时都在崩溃边缘。
    他看着哥灵察,哥灵察也注视着他,四目相对,他在哥灵察眼中看到的是一种陌生的、复杂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哥灵察没有回话。片刻后,哥灵察又退后了两步,离开了烛光的范围,韩风先愈发看不清他的神色了。
    昏暗中,他听见哥灵察缓缓开口:“请统满尽早振作起来。外面还有几百将士,他们的性命都寄托在统满身上。”
    韩风先伸出手,想让他再靠近一点,看一看他的神色。然而哥灵察却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出去了。
    ……
    哥灵察出了韩风先的屋子,只听不远处的阵地上闹哄哄的,他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刚到阵地上,只见两人正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一面打一面愤怒嘶吼,仿佛置指对方于死地。周遭还有一群人围着看热闹。
    哥灵察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忙四散开,那两个扭打的士兵也停了下来。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皆灰头土脸,脸色憔悴。
    哥灵察仔细辨认了一番,认出那两名士卒,不由奇道:“你们不是结义兄弟吗?为何打架?”
    一人立刻指着另一人道:“副使,他偷我的饼吃!已经连续偷了三天了!”
    被指控的那人面红耳赤道:“我……我没有!只有今天,我拿你的袋子看看,前两天不是我拿的!”
    被偷饼的人怒斥道:“人赃并获,你还要狡辩!”
    哥灵察问道:“就为了几块饼,你们就不顾情义了吗?”
    被偷饼的人红着眼睛道:“都要饿死了,他还偷我的饼,他没有把我当兄弟,我还讲什么情义?!”
    哥灵察沉默。
    他们从施州败走后,退到了云阳。谁料长沙军对他们不依不饶,又追到了云阳附近,虽然还没向他们发起进攻,但已经截断了他们他们的退路。万州又不肯发兵驰援,只让他们坚守,于是他们陷入了孤军作战的境地。
    孤军作战,最大的问题是补给。他们从施州仓皇出逃,没有带出多少辎重。云阳的物资又有限,于是他们只有极少的粮草。为了维持更长的时间,如今每人每人只能分得两块巴掌大的饼果腹。士卒们每日都饥肠辘辘。
    不仅如此,从施州逃出来的还有不少伤兵。云阳也缺少大夫和草药。如今阵地上的这些士卒们吃不饱,穿不暖,整日唉声叹气,毫无生气。
    人是如此的脆弱。想当初那对结义兄弟情比金坚,每日同进同出,比亲兄弟还亲。可饿上几天以后,就能为了几块饼打得你死我活。
    而这,才刚刚开始。
    哥灵察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收到万州回信,万州已接到我们求援的消息,马上会派援军前来解云阳之围。在援军到来前,我们若能守住云阳,则前过不计,更可立功。”
    众士卒全都怔住。援军?!若有援军到来,就不必愁没有粮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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