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欢顿了顿,“而我想必也活不了了,两国联姻灰飞烟灭。嫡皇子被杀,夏朝廷喊冤愤慨,便也有了出兵的理由。”他看进萧皓轩的眼,“如此这般,到底是何人所盼望的,又是何人从中获利。王爷定比我看的清楚。”
这人此刻倒口齿伶俐,萧皓轩扯起嘴角,笑意却没到眼底,“我清楚什么?清楚是阮忌暗中指使崔洋行刺,好让燕夏联盟破裂。以此稳固自己的权利,甚至取而代之?”
夏晨欢一愣,没想到萧皓轩直接说了出来。
男人眸中猜忌,语气冷漠,夏晨欢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毫不退缩的与之对视。
第19章 遇刺(3)
萧皓轩从容不迫地看着夏晨欢,不再说话。
夏晨欢拿不准男人话中之意,垂眸片刻,真挚地看向萧皓轩,“我无凭无据,甚至没有切实的消息,无法说这事是由阮忌暗中指使。兹事体大,我不敢在王爷面前随意指认一个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可我明白很多时候展现在人们面前的都不是真相。更明白这件事最终……怕也查不到阮忌头上。”
阮忌既然能动用崔洋行刺,动用一个中立的崔家之人。不论是他威逼利诱,还是阮崔两家已经联盟,阮忌不可能留下任何惹火烧身的可能。
萧皓轩听罢挑挑眉,夏晨欢若真的百般攀咬阮忌,他反而会生疑。
男人话里喜怒不辨,“所以你既为夏皇开脱,又不指认阮忌。只给我一个凭空猜测便想把事情盖过去?”
他冷眼看向夏晨欢,一字一句,“查不了,动不得。那皓源受得委屈怎么算?大燕的国体君威又往哪摆?”
夏晨欢一瞬僵硬,浑身发冷。他顾不得刚醒来的虚弱和右臂的伤,下床跪地,用仅能动的左臂拱手行了一礼。
“我明白,若崔洋真的刺伤皓源,那不论背后阴谋如何,大燕定不可能忍气吞声。”他直视着萧皓轩,“可如今皇子平安,行刺失败,我想斗胆请求王爷一事。”
萧皓轩不置可否,沉默的看着他。
夏晨欢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抛开刺杀内幕,两国交恶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王爷定也不愿如此。我人微言轻,父皇受朝局钳制,无法查明真相,令阮忌伏法。但我也不绝会伤了大燕的颜面。”
夏晨欢看进男人的眼,“我想请王爷将刺杀皇子之事瞒下,对外称使者是刺杀宣王妃。”
萧皓轩迷了眯眼,眸色暗了两分,手指又有节奏的敲打起桌面。
夏晨欢尽力阐述,“既然受伤的是我,不如就顺水推舟。崔洋已死,知晓内幕之人又不可能引火上身,事实只能是我们说了算。我虽是宣王妃,可也是夏国嫡子,我们可以说……崔洋偏激,他厌恶夏国向大燕低头,厌恶夏国出卖皇子求和,厌恶我不知廉耻,所以才行刺杀之事。如此既不会伤及大燕国威,夏国也必会放低姿态,尽量彻查处置涉案之人,给王爷一个交代。”
萧皓轩一直凝视着夏晨欢,他其实一开始也就怀疑阮忌牵扯其中。
而且从文理阁现在已有的消息来看,虽然崔稻运表面中立,与阮忌没有利益往来。
可就在崔洋出使大燕前一月内,两人曾两次同出席一个晚宴,也有两回先后出入同一个乐馆,相遇的频率并不正常。
而崔洋到燕京之后安分守己到太过安分守己,和他以往爽朗的性子大相径庭。应该是早在夏国便得了任务,计划好了。毒药应该也是从夏国带来的。
只要等夏国那边文理阁的堂口确实了阮忌和崔稻运的连盟,查清毒药来源。那么就可以肯定这个阴谋的确与夏晨欢所说分毫不差。
萧皓轩自然不会如阮崔两人所愿与夏国闹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表面上可以暂时忍下来,夏晨欢的方法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但是……
萧皓轩勾了勾嘴角,“你倒是一心向着大燕,不顾及夏国颜面,也不顾及你自己的脸面。”
夏晨欢听出男人话中的猜疑,咬紧牙不语,他确实没能力顾及更多了。这已经是夏晨欢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保下两国联盟。
萧皓轩语气蓦地变冷,“你算盘打的挺好,借大燕的施压来击垮崔家。”
夏晨欢一窒,他想说自己没有,是希望燕夏能够两全。可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话。
不可否认,若真把事情坐实为刺杀王妃,那么崔洋犯下的就是株连之罪。加上要给燕国一个交代,崔家必废,瞬间从云端跌落成泥。
崔洋服毒,一开始便是弃子。但崔稻运和阮忌结盟,打得是燕夏反目开战的主意。
萧皓源遇刺身亡,大燕与夏国争锋相对,双方相互猜忌,刺杀内幕无法查明。崔稻运只要信口雌黄,颠倒是非,崔家就能把自己拔的干净。
加之如果两国开战,崔稻运身为户部尚书,调拨军饷军粮全都依仗于他,皇帝暂时动他不得。
可谁料事情并没有按他们的计划进行,崔家岌岌可危。
夏国与大燕不同,其前身为前夏朝,皇族实是一脉相承,都姓夏。
前夏实行九品中正制,既举官制。选官的权利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名士多出于这个阶层。导致这些世代高官而且世袭封爵的家族,在政治、经济、社会各方面拥有特殊优越地位,形成了门阀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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