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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最后却对曹旭说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一时qíng绪激动胎儿也受了些影响,恕我直言,这种时候,夫人还是尽量把心qíng放平缓为好。
    当然了,他也知道自己这说的是废话。
    他因为医术好也是常来纪家的,自然知道曹旭平时身体好心qíng好,这次是真的出事了才会这样。
    于是又说:我开几服药,夫人按时吃了吧。
    除了开些安胎的药,他其实也不能多做什么了,当然了,大夫其实挺佩服曹旭的,别家夫人遇上这种刺激,那问题肯定不是开点安胎药就能解决的事儿。
    不过大夫的话倒是让纪衡彻底放心,他之前不仅仅担心曹旭的问题,更是担心孩子的问题。
    好像这年头有qíng绪过于激动所以早产甚至流产的?
    纪衡没见过,也只是听说,不过不管这传言是不是真的,他都得照着真的办。
    总归让孕妇保持一个好心qíng,总比让她整日不开心要好,这一点肯定是真的。
    这也是纪衡对徐庶最不满的地方了。
    曹旭目前的qíng况徐庶并非不知道,可他居然出了事就直接跑到曹旭面前直接给曹旭说了?
    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就不会办事了?
    好吧,徐庶看到曹旭晕了之后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在等纪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好,这种事很明显是会刺激人的,这种时候他确实该通知曹旭,但却不能直接跑上门对曹旭说呀,他该先和纪衡说,然后想办法慢慢告诉曹旭才对。
    等大夫开好了方子收拾了东西离开,曹旭也站起身让人帮她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该去徐昌那里一趟的。
    纪衡上前帮她整理好衣裳,两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徐庶实在是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纪衡,刚要说话就被纪衡给瞪回去了。
    徐庶缩缩脖子,也不敢辩解。
    这事算是运气好,曹旭没事,若是真的出什么问题,徐庶觉得他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曹旭却对纪衡说道:你也不必责怪元直,这事他来告诉我,总是没错的。
    纪衡随口答应一声,显然是没打算就这么跟徐庶算了。
    曹旭道:我虽然是这样,但其实也没那么脆弱,生离死别早就见得够多了。
    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又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曹旭对于生死之事早就已经见惯了,很多时候前一天还与她同一个锅里吃饭,一起聊天开怀大笑的士卒,第二日的战场上边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这样的事qíng遇见的多了,承受能力当然比一般人要好。
    只是这次出事的是徐昌,又正赶上曹旭怀孕的时候,这才让她的反应看起来吓人了点。
    纪衡此时却说道:别人都可以把你当做不会疼痛不会哭泣不会失败的qiáng者,但我不行,只有我不行。
    并不是一个人坚qiáng就可以不需要关怀,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坚qiáng不是其他人枉顾他的感受肆意伤害他的理由。
    纪衡最讨厌的话之一就是经常看见的套路,所谓你比她坚qiáng,所以我只能伤害你,因为她更加需要我,而你一定可以承受的,这简直就是混账话。
    当然,现在说这个就有点跑题了。
    但纪衡很清楚的是,就算曹旭如今真的已经是这大汉最厉害的将领,就算她见多了生离死别,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当做曹旭已经足够坚qiáng,别人可以这样想,但如果他作为丈夫也这么想的话,那么曹旭不是显得太过可怜了吗?
    更何况,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会那么坚qiáng呢?
    听着纪衡的话,曹旭却已经没心思再劝,她心里只想着徐昌了。
    此时她只是轻轻的答应一声,然后在纪衡扶着她上了马车之后靠在纪衡的身上。
    纪衡本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哪知道这时候曹旭却突然开口:师父来家里的时候我还很小,真的很小,我甚至已经记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qíng了,好像师父一直就在我们家一样。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虽说也管教我,但还是宠溺的多一些,哥哥就更别说了,母亲说他差点把我捧上天去,那个时候,师父是家里唯一一个会严厉的斥责我,做错了事qíng也会惩罚我人,母亲说我没被娇惯坏,这可多亏了师父了。
    纪衡没说话,曹旭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是继续说道:别人都只有父亲和母亲,但对我来说,我还要多一个父亲,之前好多年我都觉得,师父会一直陪着我的,就像是从我现在能够记起的回忆里,他一直都在一样,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徐昌早年吃了不少苦,因此其实他的身体底子并不是很好,年轻时候倒是还能撑着,老了就病痛缠身,这些年徐昌的身体也确实不好,时不时就会犯点病,不过都是些没法根治的老毛病,就算请了最好的大夫来,除了开些药吃着,又嘱咐平时多加注意,得好好养着以外,也没有根治的法子。
    从今年开始,徐昌的身体就更差了一些,曹旭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她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但就算是这样,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也是悲伤的。
    我好些天没去看他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明明两家相距不远的。
    纪衡摸摸她:这不是你的错。
    曹旭之前是经常去的,不过怀孕之后,尤其月份渐渐大了之后,徐昌就要她不必日日都去看他了,毕竟他那里时常是满屋子的药味,再加上他自己也病着,曹旭总去也不太好。
    曹旭虽然是答应下来了,但每月还是还去上四五次,并且也时常询问徐庶关于徐昌的qíng况。
    纪衡觉得从这一点来说,曹旭并没有亏欠什么。
    毕竟她自己的qíng况也是需要人体谅的。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徐昌住所的内外已经在徐母的主持下简单的装扮起来了,满眼黑白的场面,看起来就更显得冷清一些。
    徐母见到曹旭也是吓了一跳:将军怎么来了?
    这样说着她就看到了曹旭身后的徐庶,当即责怪道:你怎么也不劝着点?
    曹旭现在月份不小,哪儿能让她往这种地方跑,更何况,曹旭看样是是来见徐昌的。
    徐母很清楚的,有些时候得知一个人的死讯并不是最不能承受的事qíng,真正让人无法承受的是看到冰冷的遗体的时候,没有什么比那一刻更让人清楚的意识到生死的差距,也没有什么比那个对人的刺激更大了。
    徐庶听见母亲的责怪也只能苦笑,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直接跑去找了曹旭是gān蠢事了。
    这时候曹旭开口道:夫人,我想见见师父。
    徐母当即面露难色。
    徐昌那里倒是已经收拾好了,就为了防止有人前来拜见到时候乱糟糟的不太好,但让曹旭去
    见她犹豫,曹旭继续说道:没事的夫人,伯瑾陪着我呢,而且,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再看看师父了。
    听到这话徐母也不好阻拦,只是说着一些劝慰的话,又一再要求纪衡一定照顾好曹旭,这才带他们过去。
    棺材是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并没有放在家里,毕竟就算徐昌的qíng况再怎么不好,但直接把棺材放在他隔壁这种事也是不能做的,因此这时候还得派人去取。
    纪衡扶着曹旭进房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徐昌本就不喜欢人伺候,就算身体不好,他家里里外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婆子一个小厮而已,这时候都在外面忙碌。
    曹旭看起来倒是镇定的,她一步步的走过去,步伐稳健。
    但纪衡却从曹旭手上抓着他的力道感觉到,曹旭的内心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曹旭带着纪衡走到徐昌chuáng前,徐母把周围收拾的很好,徐昌看起来仅仅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曹旭还记得徐昌刚来他们家的时候,是个非常高大健壮的汉子,曹嵩站在他身边都矮他不少,一头黑发,眼神明亮有神,脸上虽然带着些辛苦生活留下的风霜痕迹,但他气势稳健,看起来反而更有威严。
    可这时候的徐昌一头白发,脸上爬满皱纹,曹旭已经很久没看见他练武,但从如今瘦削的身形上也能看出,恐怕就算再拿起兵刃,他也不复当年的风貌了。
    她拉着纪衡一起跪下给徐昌磕头。
    纪衡倒是没觉得他不是徐昌的儿子晚辈之类,那是曹旭的师父,是曹旭当做父亲一般尊敬的人,他跪下没有丝毫微词。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曹旭,心中对她实在是担心。
    曹旭没有察觉纪衡的动作,她只是认认真真的磕完头,但一时却不起身,只是就那么跪着愣愣的看着徐昌,然后突然无声的落下泪来。
    徐母此时连忙上前:将军还是先起来吧,地上yīn凉对孩子不好。
    她知道怀孕的女人最在乎什么,也知道若是只说对曹旭不好,曹旭自己是不在乎的,因此她就提起孩子的事qíng。
    果然,曹旭闻言并不争辩,只是在纪衡的搀扶下起身。
    徐母心中也是叹息,人遇上这种事,若是能嚎啕大哭那其实算是很好了,毕竟是对qíng绪的发泄,这种时候谁还能管曹旭一个孕妇是不是不能哭的太厉害呢。
    哭出来总比憋着要好。
    可曹旭这样安安静静的流眼泪,反倒是让她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徐母也知道,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曹旭在这里久留,当然了,劝说曹旭立刻回家也是做不到的,她压根不会听。
    最后就只好劝着曹旭先去隔壁的屋子坐下,她又让人倒了热水过来。
    剩下的话她不好说,只是告辞离开,毕竟还有不少事qíng等着她cao心。
    纪衡把倒好热水的杯子塞进曹旭手里,然后伸手给她擦眼泪。
    曹旭不搭理他,他也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帮她擦。
    最后还是曹旭自己受不了了,她挪开纪衡的手:你都擦了多少下了。
    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能让你不哭,就只好帮你擦眼泪了。
    除了这个,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事不是劝说几句他也不想看到你难过又或者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就可以的。
    徐昌平日里的朋友不多,但毕竟有曹旭和徐庶的面子在,不少人还是会来的。
    只是不会在头一天就上门,这一天就算是知道了消息,也是不会有人来的,因为这是留给亲属的一天,得到了第二天才会有人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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