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局外人,游家的事情,他能帮则帮,可有些事情他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去插手,比如游景玥的婚事。
吃过晚饭,温琅原本要去洗碗,可宋绫婉硬是不让,而是让两个小的去洗。
游明远见了温琅编的背篓和鱼篓,还有一个漏勺,夸了他好几句,也叮嘱他,下次别再做这些活儿了,伤手。
在游明远眼中,温琅到底是个哥儿,看着就和闺女差不多,闺女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
温琅笑着没接话,知道游明远是一片好心。
夜里,游景玥烧了水,提进游景殊的房间里,游明远扶着游景殊撑着拐杖挪进浴桶里。
游景殊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乌发沾着水,垂落在耳旁,鸦羽似的长睫坠着水珠,睫毛轻颤,将水珠抖落。
“今日爹卖了几幅字画,买了些米和肉,你不必担忧,会好起来的。”游明远知道自己大儿子心思重,报喜不报忧。
“爹您的字画,换做往日,千金不换,受无数学子追捧,今日卖了几文钱?”游景殊只要一想到自己父亲的墨宝被贱卖,胸中便意难平。
游明远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沧桑,“儿啊,今时不同往日,你得向前看。”
游景殊心头大恸,他如何不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这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游景殊洗完澡,坐在轮椅上擦头发,温琅洗漱完进来,嗅到淡淡的皂角香,真是奇了怪,明明大家用的都是同样的皂角,偏生在游景殊身上特别好闻,清冷又淡雅。
温琅先爬到床上,蹬掉鞋子躺下。
游景殊见他这么自觉,一时无言。
将头发擦干,游景殊把轮椅推到床边,双手撑着床沿轻松挪到床上。
温琅知道他的身体素质不弱,藏在衣衫下的身体并不羸弱,可亲眼看见他这么轻松,还是有些惊讶。
“你的臂力不错。”
游景殊没接话,自己安静地掀开被子躺下。
淡淡的香味从游景殊的身上传来,温琅不禁动了动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你好香啊。”
他的气息离游景殊很近,扫过游景殊的侧脸,令他猛地一转头,正与温琅的目光相接,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指,呼吸间,鼻息-交-缠,暧昧不清。
游景殊的眼神一暗,压低声音说:“你是故意的吗?”
温琅不明所以,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过近,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不想游景殊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摁倒眼前,鼻尖几乎要碰上。
“你是当真认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还是你希望我对你做点什么?”游景殊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小钩子,勾得温琅心头发麻。
他骤然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点干,下意识的舔了舔,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错觉。
一股淡雅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近距离的嗅着这股味道,竟让他有些沉醉。
游景殊低下头,嘴唇隐隐擦过温琅的耳廓,低声道:“不管你如何想,都歇了你的心思,我对温家人没有兴趣。”
话音刚落,游景殊便松开他,侧身不再和温琅交流。
温琅躺在原地,红了耳尖,果真是美色误人,他竟然被游景殊撩到了。
不过人家只是想警告他,对他也没有旁的意思。
一番平复后,温琅看着游景殊的背影,逐渐意识到,在游景殊眼里,自己是哥儿,不管是主动跑来和他睡一张床,还是那些夸赞他的话,都和勾引无差。
可在温琅的意识里,自己是男人,游景殊是男人,没床位挤一挤也没什么,游景殊长得好看是事实,他陈述事实有什么问题?
良久的沉默后,他知道游景殊还没有睡,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无意和你发生点什么,你安心好了,我没有肖想你的意思。”
听见温琅的话,游景殊睁开眼,没有动弹,黑瞳如同墨云一般。
想来也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名满皇都的天之骄子,只是一个失去双腿,苟延残喘的废物,温琅即便出身再低,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废物倾心。
解释完后,温琅也放下心,盖上被子睡觉。
只有游景殊睁着眼到了天明。
清晨游景玥跟着父亲去镇上去送柴火,又和游明远一同卖字画。
温琅的手还受着伤,宋绫婉不让他上山去,温琅没办法,只能待在屋子里,他盯着荒废的院子,心想用来种点葱姜蒜多好。
“宋姨,咱们有菜地吗?”温琅扭头冲屋檐下绣花的宋绫婉问道。
“背后那一块荒地就是,太久没人打理,已经荒废了。”宋绫婉当初刚嫁给游明远那会儿,游明远还未高中,一家人就是住在这里,不管是菜地还是水田旱地都有。
只是后来游明远高中,全家搬到皇都去,老房子这边的事情全部交由游明远的大哥管理,没曾想等到他们回来才知道,游明远的大哥游明辉拿钱不办事。
私吞了修缮老房子和资助村里学堂的钱,田地也早就卖了,学堂办了几年,游明辉见游明远公务繁忙,没再过问,便不再往这边送钱,久而久之,学堂便不了了之。
而这次游明远被贬,游明辉一家一早得到消息,巴结了皇城的贵人,死皮赖脸留在了皇都,连同游明远的母亲一同。
温琅点点头,说:“改日还是要将菜地打理出来,种些蔬菜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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