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汸听了这位皇帝的行迹便很有些瞧不上,对神明有所敬畏是人之常情,他自己就是神。身为帝王却是迷信到如斯地步,将帝王真正要做的事抛却脑后,本末倒置,国之大乱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个张三据说后日到达京城。”
祝汸点点头,这皇帝没用,他也不会亲自来管,总归把张三这事解决也就算了。
说完这些事,祝汸回身看向照例又在雪地里疯跑的狗、虎、鹤们,小白龙飞在空中,比一个月前长大不少,精神奕奕的,更淘气了,祝汸照例是浸在水里,趴在湖边忽地叹了口气:“你说,一个月到时,我的小宝贝儿能顺顺利利成人不?”
“小殿下您放心,我们小小殿下那是什么身份呀。自是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阿兔其实还有些话没敢说,虽说开曜神君那什么他们小殿下,很令他们气愤,开曜神君好歹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位神明,他们小殿下又是龙族,他们俩的孩子有啥不顺利的?
祝汸再叹气,从水中起身,拍拍手,对着那群“动物”道:“我下山进城玩儿,谁跟我去?数到三,一,二——”
“咻咻咻!!!!!”小白龙头一个飞来冲进祝汸怀中,某神君第二个扑过来蹭他的腿,小虎变成人,抱起小短腿的小白开开心心地笑着走来。只留小鹤,跑太快脚下太滑,摔在雪地里,生怕赶不上,着急大哭起来,又把祝汸惹得一阵大笑。
城里倒是热闹,处处喜庆,祝汸穿了大毛披风,戴了风帽,只露两只眼睛在外头,兴致勃勃地这里看看,那里买买,最后还找了间书斋买了些书,又饱餐一顿,才算尽兴而归。
三日后,张问天进了京,祝汸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当时正在街上看人家江湖人士杂耍卖艺,甚至赏了不少银子。瞧见有这么个财主,那几人更是想了法子逗祝汸撒钱。
祝汸从来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本质是很喜欢看热闹的,只是年轻又位高,不得不故作老成。他这会儿站在围看杂耍的人群里,高兴得直鼓掌,头上的风帽也早就被他给笑掉了,下巴还被领口处的毛毛遮盖,却还是露出半张脸,既在人间行走,双眸早已变作黑色,眼中亮光不时闪过,仿佛深褐□□眼石。
他的脸一露,一旁看着杂耍的人,反倒盯着他看了。
除了小虎与阿兔,他的动物们都被他隐身藏了起来,其实都站在他脚边,尤其小鹤兴奋得已经扑到中间卖艺的那位小娘子跟前凑着看是如何变出的花。盯着祝汸看的人越来越多,有小娘子再捂着脸给祝汸扔帕子,祝汸被扔惯了,面色不变,笑着继续看热闹。
反倒是大白双腿伸直,朝所有给祝汸扔帕子的小娘子呲牙,一脸凶狠,恨不得上去咬几口。
祝汸没在意,小虎也没在意,阿兔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身后却又有人兴奋喊道:“张三公子来啦!张三公子来啦!张三公子来啦!”
张三公子的名字也是名满天下,这下有些人也不看杂耍了,纷纷跑到街边去看张家进京的车辆,却也依然有很多人留下来看杂耍。
艺人喷了火,点燃手中火圈,那火圈一个套着一个,共有九个大小不一,用根细铁柱串着,一下子全都着了。
“嚯!!!”祝汸赶紧用力鼓掌,“好!!!”
阿兔无奈笑着摇头,明明知道这只是些小把戏,也看得这样欢喜。艺人见祝汸这样捧场,上前来,弓腰把火圈递给祝汸:“公子可要拿着瞧瞧?”
“好好好!!!”祝汸接到手中,某神君又朝人家呲牙,祝汸半点儿眼神都没分给他,朝艺人笑道,“师傅好手艺!!赏!!!”
阿兔笑着拿出荷包来给那艺人,祝汸出手大方到,人家都有些不敢收了,不时给祝汸作揖道谢,又吸引回不少人的目光。
那边张家车队恰好驶来。
街边人头接踵,这又不是宫中贵人,无需清道,他们乐得来看热闹,却也想看祝汸,只不时将脑袋晃来晃去,差点要看不过来。
张问天坐在马车中,听到外头夸赞他的声音,煞白的脸上到底露出几丝得意的笑,却又听到有小娘子惊呼:“那位公子又打赏了!!”、“我还从未瞧见过这样俊俏的公子呢!”……
张问天脸上戴了面纱,他的脸被狗咬了,至今尚未恢复,已是破相。他鬼使神差地掀开车帘,恰好祝汸手举火圈看着笑,清清冷冷的白皙侧脸被火光映照得甚至堪称是漂亮。
他看得出了神。
祝汸喜欢这个火圈,压根没注意有人在盯着他。
是大白突然“汪!”恶狠狠地叫了声便要往前扑,他才缓缓回神,回头看去,看到张问天的眼神。
祝汸“哼”了声,不乐意道:“大好的日子,怎遇到这样晦气的人!”
身边便有人问:“公子,您说谁晦气呢?”
祝汸懒得说,小虎不屑道:“还能说谁,不就是那个张问天!”
“哈?!那可是咱们熙朝出了名的神童,不可胡说啊!”
小虎啐道:“神童个屁!”
想到那个恶毒且又丑陋的所谓神童想给他们小殿下下那种不三不四的药,他就很不得杀了那姓张的,那种癞□□也敢觊觎他们小殿下!
只可惜他们是天帝的人,哪能随意杀生,也就只能背地里骂一骂。
那人还想问个究竟,祝汸走了,小虎也懒得再骂,赶紧跟着跑。大白朝着马车露出洁白尖锐的牙齿,仿佛还要一口吞了张问天似的。张问天却已经放下帘子,马车驶走,大白竟然还跟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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