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汸笑眯眯点头,又问小田田去了哪里,知道难得乖乖在睡觉,没跟小鹤、小白出去瞎玩,放下匣子,也要去找她。
阿兔叫住了问:“小殿下,这灵芝?”
“留着!我要好好收着!这往后都是羞辱他的证据!不怕他赖账!”
“好嘞。”阿兔手快且又小心地收好。
辛曜回到书院,他与李骏住一间屋。
李骏就是本地人,休沐回了家,如今就他一人独住。他打开那个小匣子,里头叠放着十张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他看了片刻,又将匣子合上,放到枕头下。
他正要拿出书来温习,外头有个小厮高声问:“辛曜辛公子在不在?”
辛曜认出这是李骏小厮的声音,起身走到门外,小厮笑着给他作揖:“辛公子!我家舅爷从京里回来,带了不少京里新出的书!我们公子使我过来,说,家里有好酒,还在井里湃了好几个西瓜,请辛公子去我家吃酒!好一同看新书!”
辛曜是读书人,自然很想快些瞧见新书,李骏又是他的好友。
他面色和悦地应下,回身洗了手与脸,将屋子锁好,便与他一同去了李府。
李府在二曲巷,李家是做生意的,在本地也有些许名气。与京城那些名门之后不能比,却也是富裕人家。辛曜一到,李骏亲自过来接他,带着他往里走。李家这么多代,只出了李骏一个会读书的,他在家里很受宠爱,作为他的朋友,辛曜也很受欢迎。
况且,辛曜还生得极为好,李府人人乐意看他。
先是看书,又是听京城回来的舅爷讲京城见闻,喝茶论文,再用晚膳,辛曜在李家待了半日。用晚膳时,李骏的大堂兄也回来了。李骏的大堂兄名为李驭,掌管他们李家的产业。辛曜看到李驭时,心中忽然一动。
回春堂就是李家产业。
因着离书院近,又公道,他才选择在那里卖草药。
他默不作声地剥着花生米吃,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说话的性子,大家也不讶异。
李驭多喝几杯,拍拍辛曜肩膀:“你与我家阿骏是好友!与我们还客气啥?!我已经将笔墨都备好了,你走时带走,带到书院去!县试好好考!你们俩书都读得好,将来一路扶持,青云直上!我们看在眼里,也为你们高兴啊!”
辛曜还没说话,也喝多了的李骏嚷嚷:“大哥!人家辛曜不要!他自己采了灵芝去换银子呢!人家这才叫有志气!”
李驭想了想,对辛曜道:“忘了说,咱家回春堂卖给别人了。你下回采了草药,去仁和堂!那是我家在西街的铺子,就是离书院有些远……要么,我去同回春堂的新东家说一声,那东家也是个好说话的!不会哄你!”
辛曜轻声问:“新东家?”
李骏再嚷嚷:“是啊!大哥!我家药铺子卖了,我咋还不知道呢!我们家那药铺子不是据闻极赚银子的,这也卖?”
“也就这几日的事,办得匆忙。”李驭喝了口酒,“那新东家长得实在俊,出手更是大方,猜猜,他出了多少买咱家铺子?”
“多少?”
李驭竖了根手指。
“一千两?”
李驭摇食指,李骏瞪大眼睛:“一万?!哪里来的傻子!!”
李驭再儒雅,也是商人,“嘿嘿”笑道:“有人愿意买,咱还不愿卖不成?”
“那傻子长很俊?还能有咱们辛曜俊?”李骏不服气。
李驭再眯一口小酒,道:“那公子长得跟神仙似的!”
“我不管,大哥你什么时候要为我引荐!”
李驭连声应下,李骏又对辛曜道:“辛曜,你那灵芝先别卖了,回头问清楚了再说,别浪费了你辛苦采回来的灵芝。”
辛曜仰头喝了一整盅的酒,一晚上再没说过话。
大家都习惯了,并不怪罪他。
走时,李家兄弟非要他带上为他准备的笔墨,东西都拿来了,人家一片好心,再推辞反而造作。辛曜诚心谢过,提着东西回书院。
回书院,要经过三条街。
自从有了白鹿书院,城里从来是很热闹,即便天已黑,街上也有许多人。
辛曜低头慢吞吞走着,听到路边叫卖凉糕。
他顿下脚步,回头看去。
凉糕做成小兔子的模样,雪白白的,点了红色眼睛与鼻子,铺子里生意很好,一笼又一笼地卖。
黄澄澄的灯光下,辛曜忽然想起那日那个吃烤年糕,吃得满脸蜂蜜眯眼笑的人。
他自小在山里长大,他爹就是采草药贩卖为生,他三岁就被他爹背着上山了,他的灵芝到底是几年的,他比谁都知道。
李大哥说那人长得跟神仙似的。
可不是神仙。
其实在那少年之前,他也从未见过那般相貌的人。
辛曜站在路边,嘴角抿得紧紧的。
摊后大娘叫他:“公子!您站了好一会儿了,买一匣子呗!有豆沙馅!有玫瑰馅,还有芝麻核桃馅的!当日做当日卖的,新鲜软糯又好吃!”
辛曜,想到那高傲少年的侍从们说,他们小公子最喜吃各式糕点。
辛曜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大娘再叫他:“来尝尝!尝尝!好吃你就买,不好吃不要钱!”
辛曜上前,凉糕用冰镇着,稀薄的白色雾气里,他的眉眼突然变得柔和,眼中盛满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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