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少说两句!限你们一刻钟内滚出这里!往后,庆平县是我说了算了!我就是庆平县的县太爷!你们要是乖乖的,回头西边强盗打来,我还能救你们一命!”
“反了,反了,反了啊!!”刘老夫人又悲又气,声音苍凉。
“上去捆了!”那人大手一挥,身后涌来一群人。
祝汸与明曜这才从屋内走出来,那人“呵”了声,只是威胁道:“你们是外乡人,识相点就快些滚!别逼我动手杀了你们!如今杀人不犯法!”他仗着自己身后的人多,很不将他们这些衣饰华美的公子哥看在眼里,再看祝汸一眼,笑道,“若是这个漂亮得像是娘们儿的愿意留下来,我也愿意啊哈哈哈……呃……啊————”
那人方才还在笑,忽然两眼一翻,只见几枚银叶子飞进他腹内,瞬息功夫,他便软软倒在地,口鼻流出黑色的血,俨然已是死了。
人群忽然寂静,明曜笑眯眯上前一步,站在廊下,温和道:“杀人既不犯法。”他抬眸再笑,“我也想试试。”
明明面带笑意,却是满身寒意。
那些人不由纷纷往后退一步,祝汸诧异看向明曜,不是说忘记功夫了?是什么时候出手弄死了那人?这也太快了吧,银叶子又是哪里来的,他原已打算出手,不防老家伙先动手。
所有人都被那人的惨死模样给吓得不敢再上前,明曜则是再上前几步,他们再往后退。
人群中忽又有人高声喊道:“兄弟们!!拼了!他们就这么几人,我们有几十个!打得过抢到刘家的银子粮食和宅子还能活,打不过等强盗来,反正也是死,上啊!拼了!!!”
他这番话倒是振奋了人心,反正已无退路,众人“啊——”着举了锄头都上来了。
阿兔与小虎赶紧跳进去帮明曜与那些人扭打,对方人虽多,却一点功夫也没有,这头虽只有三人,却又是这样的三个人,谁更厉害不用多说。
坏就坏在,对方不要命了,阿兔与小虎却还想着留他们的命,他们不能杀人,也不愿伤人。
明曜倒是伤了好些个,有了血的味道,那些人更为疯狂。
祝汸看着这些疯狂的面孔,觉着很悲哀。
刘老夫人则是扶着拐杖在哀哀地哭,盛毓娘叹着气,牢牢扶着他,同样忧愁地看向院中动静,小丫鬟被小虎扔回来,跪坐在地上直发抖,显然是还没回过神。
祝汸眼见明曜要杀人,赶紧道:“放他一命!放他一命!”明曜回头看他,松了手中那人,的确放他一命,那人却又拿着锄头反过来敲了明曜一记脑袋,看起来用劲很大,祝汸吓得瞬移到明曜身边,伸手揽住明曜,害怕问道:“你要不要紧?!”
明曜没觉得要紧,他还纳闷呢,少年速度为何竟会如此之快。
还没纳闷完,他就被他娘子给揽住了!
明曜想了想,迅速用内力震出个伤口来,脑袋上顷刻便开始往下流血。
祝汸的心跟有人在使劲儿挠似的,明曜“虚弱”看他,喃喃道:“先别放这些人走,待,待我醒来……我以明池山庄庄主的身份威慑他们,我——”
祝汸生气:“你别说话了!!!”
“我——”
“闭嘴!!!”
明曜挣扎:“我,我还能再打——”
“都什么时候了!”
明曜见祝汸是真的怒了,靠在祝汸身上,乖乖闭嘴,且被祝汸扶回了内室。
阿兔与小虎在外与那些人周旋,西塔去带王公子回来,盛毓娘陪刘老夫人与那小丫鬟。
祝汸将明曜摁在床上,小心地亲自用沾了水的布巾去擦干净他额前的血,血却是还往下流,祝汸更生气:“你明明就已失忆!忘记了功夫,用些暗器就罢了,为何还非要上去与他们打!”说着说着,又怪自己,“我就不该那个当口跟你说话!”
“没事。”明曜仰头看他,笑眯眯。
“你还笑!!你是大侠不假,你是武林盟主不假,可你现在失忆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了!你要多为自己打算,不用凡事都为旁人想!”
这些不过是明曜做出来哄他高兴的假象罢了,可再由祝汸说出来,明曜心中莫名升起股暖流,不觉便道:“不过流些血罢了。”
“流些血罢了?!”祝汸气得拍床板,“要流多少血才是大事啊!你可知道,流血是要死人的!你如今又不是神仙!”
明曜不以为然地仰头看他笑。
祝汸很讨厌老家伙,也讨厌这辈子的老家伙瞎叫他“娘子”,更是讨厌老家伙很多时候流露出来的冷漠,恨不得老家伙早点去投胎。
可是他又很矛盾,看到老家伙为了救人而弄出这些伤口来,他真的很生气,也很难过。
他讨厌鲜红的血!
再看他这不以为然的模样,他更生气,也更难过。
明曜却突然想到自己七岁,他第一次杀了哥哥时,他站在血泊中,他当时是还有些怕的。父亲却夸赞他,说他勇猛,说他是最出色的子弟,他又咧嘴笑了,从此,他再不害怕鲜血。
这都许多年过去,他也太久未曾想到过这个久远的被封存的只属于明家人的秘密。
他想得出了神,祝汸见他竟还敢出神,又不忍心揍他,气得再拍床板:“跟你说话呢!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明曜抬眼看到他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一刺,恍恍惚惚忽然便已开口:“我想到我幼年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