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知道,那早已不是“生气”。
芳菲看他这懵懂又纯澈的模样,有些话便有些不忍说出口。
恰好田田扑到她怀里,她便按下心神先与小公主玩。
祝汸则是望着内室的门,依然在思索,西塔与明曜到底在说什么?
室内,明曜开始还面色轻松,听了西塔一番话后,却是反而拧起了眉头。
他凝神看西塔:“我又凭什么信你?”
西塔叹气:“明庄主,我若是真要害你,又何必跑这一趟?我的身手你也知道,除了你与小神龙教主,并无人能拦住我。方才你们都不在,我若真想跑,我早跑了,我何必多此一举?韦特国此战损伤极大,得缓最少半年,我即便冒充他们王子,他们知道了也无余力来捉我,我还留下来,又是何苦来哉?”
明曜依然满眼怀疑。
西塔苦笑:“我自己也觉着这件事很不值得相信,你别说,我自己初听到都很不信。我王叔这一生未娶未婚未留下一子,临过世,将王位传与我,遗愿也是他亲口告诉我。我们国家藏在荒漠之下,若非为了找你,我何必出来这一趟?我们国土虽小,在地底下,每个人都过得很快乐。”
“你的王叔,叫什么?”
“我们王室姓穆利尔,我王叔名曜。”西塔从衣内摸出块玉牌来,递给明曜,“明庄主,这是我王叔留下的遗物,上头还刻着他的名讳。他说,来日若是找到一个爱穿白衣,名中有‘曜’的人,便将此物交给他,再带他回我们的国家,进他的墓室。我王叔过世后,我便到处打听,听闻你的名号,又听说明池山庄的庄主终年白衣,且武器也是一把白色折扇,这才一路从西域而来,想着亲眼看上一眼。结果——”
明曜看他。
西塔仍还有些不可相信地说:“你和我王叔长得一模一样。”
明曜拧眉,他将那玉牌接到手中仔细看,的确如此,有一行他们西域的文字,另有一行是穆利尔·曜。
明曜相信了西塔部分的话,倒不是他容易轻信别人。
而是那块玉牌拿到手中时,冰冷玉牌瞬时便有了温度,他低头看那几个字,“曜”字似乎闪了闪,心中荡起熟悉的悸动,与初见祝汸时是一样的。
既然西塔不是来害他。
他再度想到那个狼头人身的人,看来,他必须得走一趟了。
他还想带着他的娘子和孩子回山庄,多活、好好活一些日子。
明曜与西塔说完话出来,外头又有消息传来。城中官员打听到明曜在这儿,匆匆忙忙过来报信,将那些孩子的事告诉他,拱手道:“我们也不知真假!我们常年在雪凛城,又非江湖人士,对这些事的确不是很了解!还想问问大侠,那明池山庄中可的确有程列此人?”
明曜听了他们的话,眼中再度生出寒光。
祝汸在一旁,即便是他亲手去找到的,再听到这些孩子的事,还忍不住要骂那个姓程的几句,当真是丧尽天良!
明曜看到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温声道:“我可能去看看那些孩子?”
“好好好!”官员求之不得。
明曜去看了那些孩子,问清楚,果然是与程列有关。本还想再拖,明曜却知道,到了回明池山庄的时候,程列的帐也该算了。
只是还有西塔那件事。
明曜回去的时候,祝汸正与盛毓娘说话,盛毓娘双眼含泪,不停说着“幸好”、“福大命大”之类的话。
祝汸见他进来了,特地转过身去背对他,不看他。
明曜笑着上前,低头问祝汸:“接下来可有打算?”
祝汸抬头扫他一眼:“你呢?”
“我既然是明池山庄的庄主,这件事又与程列脱不了关系,我少不得要回陇西,亲自去处理此事。”
祝汸心中直乐,就等你滚呢!
祝汸翘起嘴角:“我陪盛姑娘去西域继续找她的王子!”
可算是要把人给甩开了!
明曜也笑,祝汸暗觉不好,明曜笑道:“也罢,据西塔所说,去趟也不过三两日,韦特人刚被打走,还是小心为上的好,我便陪你们一同去。去了之后我便回西域,也好带你与盛姑娘一同回陇西。”
盛毓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看向祝汸。
祝汸不悦:“我为何要回陇西?!我去了这一趟,就要回家了!”
明曜再笑:“你的家不正是我所在的地方,我们正好回去将明池山庄抢回来。”
祝汸怒拍桌子站起身:“不要脸!”
盛毓娘也慌忙起身,拦在中间:“不打架不打架!”
田田也跑进来,挡在两人中间:“不许打架哦!”
祝汸头疼,他就那么爱打架?!
三日后,他们离开雪凛城,继续西行。
雪凛城的郡守已被活捉回来,就定在三日后菜市口处斩,全城百姓都会前去围看。那些官员们都不让明曜走,非要留他下来,还要谢他,也因为此,他们才选择于这一天悄悄离开。
离开前,明曜吩咐自己的手下给婢女传消息,告诉她,他将归,叫她速速打听程列一事,做好一切准备。
毕竟再上路,他就不便与人联系。
郡守被斩首,百姓们情绪最为高涨时,他们顺利离开雪凛城,明曜带着田田坐在后头马车。
祝汸躺在自己马车里,拿着本书,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脑袋里想的还是明曜的事。
--